老人坐在疗养院的藤椅上,身后是爬满蔷薇的花架,手里举着个小小的木制拨浪鼓,鼓面上刻着朵迷你郁金香。
“小杍,看爷爷给你带什么了?”
周明远晃了晃拨浪鼓,“这是你太爷爷当年给我做的,现在传给你。”
屏幕前的林杍正被林峰架着学站,听见声音突然转过头,小手指着屏幕,含糊地喊出“爷爷”两个字。
虽然发音歪歪扭扭,却让电话两头的人都红了眼眶。
“听见了吗?”
林岚凑到屏幕前,声音发颤,“这孩子,心亮着呢。”
周明远抹了把眼睛,笑着点头:“亮,随他爸,随他太爷爷。”
他顿了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牛皮本子,“对了,找到你父亲的另一本日记,最后几页记着怎么用郁金香做颜料,说等孙子长大了,教他画全世界的花。”
挂了电话,林峰把林杍放在地毯上,小家伙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向木工台——那里摆着他的专属小刨子,是73号用边角料做的,尺寸刚好适合他的小手。
他抱住刨子啃了起来,木屑沾得满脸都是,像只刚滚过木堆的小刺猬。
“随你小时候。”
苏晴笑着擦掉他脸上的木屑,从抽屉里拿出周明远说的颜料配方,“明天我们试试?
用后院的郁金香做颜料,让小杍给阿雅的画填色。”
阿雅正在阳光房里画新的画布,上面是工坊的全景:木工房冒着炊烟,小剧场的舞台上站着跳舞的安安,小杰举着星星灯在院子里跑,而摇篮里的林杍正抓着狼头徽章笑。
画的角落留着片空白,她说是特意给小杍留的,等他会握笔了,就让他自己画朵郁金香。
第二天清晨,林峰带着林杍摘郁金香。
小家伙被放在花丛里,小手笨拙地抓着花瓣,揪下来就往嘴里塞,酸得他皱起眉头,却咯咯地笑个不停。
苏晴把花瓣捣成汁,混上淀粉,调出浅浅的粉和温柔的黄,装在小小的陶瓷碟里,像几碟融化的阳光。
林杍被抱到画架前,手里被塞进支粗粗的画笔。
他胡乱地在空白处涂抹,粉色的颜料蹭到脸上,黄色的颜料滴在画布上,却歪打正着,像朵正在绽放的郁金香。
“像!
真像!”
阿雅摸着画布上的颜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是小杍画的第一朵花。”
傍晚的霞光透过玻璃顶,给整个阳光房镀上层金红。
林杍趴在林峰腿上,小手里还攥着那支画笔,鼻尖沾着粉色的颜料,己经沉沉睡去。
他的长命锁在霞光里闪着光,与胸前的狼头徽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岚把晾干的颜料装瓶,贴上标签:“小杍的第一瓶郁金香颜料,两岁留念。”
她看着熟睡的孩子,突然对林峰说,“你父亲当年总说,幸福就是看着孩子把日子过成花,现在啊,他肯定在天上偷着乐呢。”
林峰低头吻了吻林杍的额头,小家伙在梦里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应。
窗外的郁金香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花香漫进房间,混着木屑的味道和颜料的甜,成了时光工坊独有的气息。
他知道,这气息会一首弥漫下去。
会有更多的拨浪鼓被传承,更多的颜料被调制,更多的画被填满,而林杍会慢慢长大,学会用刨子,学会调颜料,学会把所有的爱与回忆,都刻进时光里。
就像那些永远开不败的郁金香,就像这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在每个清晨的花香里,在每个午后的木屑里,在每个黄昏的颜料里,继续着。
永远,在血脉里,在时光里,在每个被温柔亲吻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