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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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纪年·统御境凯勒斯盘腿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篝火在他面前噼啪作响,却驱不散他骨髓里的寒意,也照不亮头顶那片浓墨般死寂的天空。

砂金色的发丝被夜风拂动,露出下方那双烬灰色的眼睛,此刻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像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钉在空无一物的天幕上。

连一颗星星都见不到。

这念头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就像他此刻的处境——在洛维恩·暗棘那张无形的巨网中挣扎,却连对手的衣角都摸不到。

每一次行动,自以为隐秘的突袭,精心策划的迂回,最终都像主动撞进蛛网的飞虫。

那个苍白优雅的魔鬼仿佛站在云端,带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看着他这只自以为聪明的“虫子”在预设的陷阱里徒劳扑腾。

“死里逃生?”

凯勒斯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近乎自嘲的闷哼。

他抓起手边粗糙的皮水袋,狠狠灌了一口冷水,试图浇灭胸腔里翻腾的屈辱和愤怒。

水流冰冷刺骨,却无法冷却他沸腾的血液。

恩师倒下时溅在他脸上的温热血液,仿佛此刻还在灼烧他的皮肤。

那张总是带着严厉却藏着关切的脸,最后凝固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中,被洛维恩指尖迸发的、冰冷银灰色的魔法光芒吞噬。

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疼痛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每一步都被看透的无力感。

他砂金色的发梢在火光下跳跃,那抹特意挑染的焰红色,此刻像一道耻辱的伤疤,提醒着他逝去的导师,也提醒着他复仇的誓言是何等苍白无力。

啪嗒、啪嗒、啪嗒。

三声轻微的脆响打破了夜的死寂,也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暴,将手伸进怀里那个磨损严重的皮袋,掏出了那三枚骨质的骰子。

触感冰凉、沉重,带着生命消逝后的凝滞感。

一枚,边缘最为光滑,是父亲粗糙的大手曾经摩挲过的。

一枚,带着细微的裂痕,是母亲病弱时常常攥在手心的。

最后一枚,最为粗粝,带着新磨的痕迹——那是他含着血泪,亲手从恩师火化后的灰烬里挑出的一块未烧尽的指骨,一点点磨成的。

每一次触碰,都像被那晚的火焰重新灼烧。

他捏着这三枚承载着所有逝者重量的骰子,指腹感受着它们冰冷、坚硬的棱角。

他不需要看结果。

这动作本身就是一个嘲讽,对他自己,也对那操弄命运的无形之手——也许是洛维恩,也许是更冷酷的什么东西。

“下一步?”

凯勒斯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问这片死寂的夜,又像是在质问自己,“往哪里走?

东边的隘口?

还是西边的密林?”

他几乎能想象出洛维恩此刻正坐在某个温暖、奢华、秩序井然的房间里,或许正把玩着那枚该死的“迷途之眼”戒指,通过水晶球或者其他更诡异的方式,看着他在这里像个无头苍蝇般犹豫不决。

他的计划无论选哪一个,都像在对方的剧本上签字。

他猛地扬手,三枚骨骰被狠狠掷向面前坚硬的地面!

哒!

哒!

哒!

它们弹跳、翻滚,在火光的阴影里划出凌乱的轨迹,最终静止下来,点数朝上——一个模糊不清的“三”,一个歪斜的“五”,一个……滚到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完全看不清。

凯勒斯没有低头去看。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最后一枚骰子的黑暗,烬灰色的瞳孔深处,那熔金般的纹路仿佛被无形的怒火点燃,在黑暗中灼灼燃烧,映照着跳跃的火焰,也映照着无星无月的、令人窒息的天空。

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但更汹涌的,是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不甘和被愚弄的狂怒。

他像一头困在无形囚笼中的幼兽,獠牙初露,却找不到撕咬的目标。

洛维恩的影子无处不在,沉重地压在他的脊梁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压得那复仇的火焰在屈辱的冰水中发出嘶嘶的悲鸣。

这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锈带区的一位孩童,稚嫩的双手捧着一枚骰子,暗灰色的眼眸中是对世界的无限期待。

老一辈常说,骰子就是人生。

他们依靠骰子点数行事的,人生不过平平无奇。

那些不依赖骰子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无与伦比的傻瓜。

有铺好的路不走,自己走那未知的小路,搞笑。

几十年来,锈带区只要出现这种异类,就会被他们丢入腐渊,成为大地的养料。

但那一年,有两个人,自损骰子,走上自己的路,那群老一辈,在这绝对实力面前,无能为力...早晨,凯勒斯·暮影像受惊的猫一般,猛的跳起来。

昨晚那股疲惫挥之不去,新的疲惫一瞬间涌上心头。

在这片迷雾环绕的枯树林,给不了他一点该死的安全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他。

这股不适感伴随着时间,流入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自己的每一个将来。

他整理好整洁而又不失优雅的衣襟,露出那自信的神情。

他是凯勒斯·暮影,是**的徒弟,是复仇的火焰,他将成为第三个世界级的存在,如同他的恩师一般,在无限里长存。

洛维恩·暗棘如同温柔的死神,在这片日照千里的废土中,他左手那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那血迹斑斑的骰子。

左手小指上那枚昏昏的戒指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那有着金属般光泽而又散发着冰冷杀气的眼瞳,俯瞰着破败的世界,那乌黑的头发,光柔顺滑,总是向后梳的一丝不苟,露出宽阔但线条冷硬的前额。

发尾垂至肩胛骨。

修长的身姿整体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极致优雅、冰冷理智和深入骨髓的厌世感的危险气息。

他像一件精心雕琢却淬了剧毒的艺术品,美丽却无法轻易改变。

洛维恩举起纤细的左手,那枚血染的骰子赫然变成一个乌黑的棋子,在光芒下透露着诡异的彩色,映射进他银色的瞳孔中,欣赏了一分钟,不觉自己嘴角己出现一抹诡异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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