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证明你的记忆发生过,你怎么证明你的梦没有发生过?
”——改编自2021.09.17的梦境我醒了,头痛得厉害。心里空荡荡的。
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但什么也记不清。只模糊记得梦里有个女人,她的脸看不清。
我拿起手机,想看看几点。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备忘录邮件。我点开它。
里面有一首诗,标题是《天马行空》。我不记得我写过这个。诗的内容是这样的:他和她,
传闻里最是亲密。在朝阳夕晖里造梦憧憬,于黑夜明月中谈天说地。像是蓦然相遇的知己,
共赴尘世的几多朝夕。任由朦胧。只剩,回忆和故事种种。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的摩挲,
一切的一切,终是鲜有人珍重。她和他,陪岁月一同老去。最近的相距,是碰擦过的手臂。
万般情绪却藏于唇隙,任由光阴。仍有,往事被人提起。命运的好意并未延展到未来,
只艳羡年少时的稚嫩真心。我读着这首诗,心里莫名地发毛。这写的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写的?这时手机响了,吓了我一跳。是老张。他是我大学同学,
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墨?”老张的声音听起来很急,甚至有点喘,“你在哪儿?
”“在家。刚醒。怎么了?”“快来市医院。现在,马上。”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医院?
出什么事了?你病了?”我坐起身,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不是我。”老张压低了声音,
“是陈小夕。她在这里。她……她快不行了。”我愣住了。陈小夕?这个名字像根针,
扎了我一下。我已经七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谁?陈小夕?”我觉得自己听错了。“对!
陈小夕!我们的大学同学!你忘了?”老张听起来有点暴躁。“没……没忘。她怎么了?
”我的喉咙发干。“肝癌晚期。没几天了。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喊你的名字。
医生让我试试联系你。你快来,再晚可能就……”他没说下去。我的心脏咚咚直跳。
“喊我的名字?为什么?”“我他妈怎么知道!”老张几乎在吼,然后他顿了一下,
声音更低更急,“别问了,快来。事情有点不对劲。”“不对劲?什么意思?”“来了再说。
917病房。快点!”他挂断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呆坐了几秒。陈小夕。我的大学恋人。
我们毕业那年就分了手,吵得很凶,之后再无联系。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快死了?
还叫着我的名字?我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那首诗。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我赶到市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冲得我头晕。
老张在走廊尽头等我,他靠着墙,脸色苍白,看起来比上次见老了很多。“老张。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眼神复杂。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边。“你来了。
”“她人呢?”“里面。”他指了指917病房的门,“听着,苏墨,
有件事……”“什么事?”我问。他舔了舔嘴唇,眼神闪烁。“她……她可能说了些胡话。
医生用了药,她不太清醒。你……别太当真。”“什么胡话?”我的心提了起来。
“关于……关于过去的事。还有……算了,你自己去听吧。”他松开我,显得焦躁不安,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看着他,觉得他很奇怪。老张平时不是这样的。
他是我最稳当的朋友。我推开917病房的门。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一个瘦得脱形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但我还是认出来了。
是陈小夕。尽管过了七年,尽管病魔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她似乎感觉到有人,
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她的目光涣散,过了一会儿才聚焦在我脸上。她的嘴唇动了动,
发出一点气声。“苏墨……你来了。”我走到床边,脚步沉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心里堵得难受。“你……”我艰难地开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呼吸微弱。“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要死了?
没用的……”她喘了几口气,好像说话耗尽了她的力气。
“我记得……我们以前常去……朝阳坡。”朝阳坡。学校后面那个小山坡。我们以前常去。
“嗯。”我点点头。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你说……要带我看日出……”她声音嘶哑,“一次都没看成……”“嗯。”我又点头,
喉咙发紧。为什么偏偏记得这个?她闭上眼睛,好像累了。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眼神忽然变得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奇怪的急切。“苏墨,”她声音稍微有力了些,
“那首诗……你看到了吗?”我浑身一僵。“诗?什么诗?
”“我发给你的……备忘录……”她盯着我,眼神灼人,“你看到了,对不对?
”我猛地想起早上看到的那首《天马行空》。心跳骤然加速。“那是你发的?
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她却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我,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来。
“小心……要小心……”“小心什么?”我俯下身,靠近她。
“他……他们……”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又开始涣散,
“不要相信……回忆……”“不要相信谁?老张吗?”我急切地问,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一切太诡异了。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仪器发出了报警声。护士很快冲了进来。
“病人需要休息!请你先出去!”护士语气严厉地把我请出了病房。我站在走廊上,
背心发凉。老张走过来。“她跟你说了什么?”他问,眼睛紧盯着我。“一首诗。
她问我看到没有。还说要小心……不要相信……”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
“她说‘他们’,叫我要小心。老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还给我发了一首诗?关键还是在我的邮箱里。”老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避开我的目光。
“我就说她糊涂了。晚期病人经常这样,说胡话。你别胡思乱想。”“那首诗呢?”我逼问,
“那首《天马行空》?她写的?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老张突然提高了音量,
然后又迅速压低,“可能……可能就是怀念过去吧。你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这时,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新的邮件提醒。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又一首诗。标题是《遗忘的阴影》。老张凑过来看。“又是什么?”“不知道。”我点开它。
诗句很短,很压抑:记忆是碎片,沾着血。遗忘是保护,还是罪?他在阴影里笑,
看着我们沉沦。朝阳坡的土,埋着什么?你不记得了吗?苏墨。我抬起头,看着老张,
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这……这是谁发的?”老张的声音有点抖,他猛地夺过我的手机,
手指滑动着,“发件人……未知?这不可能!”“什么不可能?”我追问,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老张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脸色白得像纸。“不……没什么。恶作剧吧。
肯定是恶作剧!”他把手机塞回给我,眼神躲闪。“老张,”我抓住他的胳膊,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陈小夕到底怎么了?这诗怎么回事?朝阳坡埋了什么?
我该记得什么?”我一连串的问题让老张慌了神。他挣脱我,后退一步。“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墨,你听我说,离开这儿。现在就走。别再来了!也别再管什么诗了!
”“为什么?”我简直无法理解。“为你自己好!”老张几乎是在哀求,“走吧!
忘了今天的事!忘了陈小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说完,竟然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走廊。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紧闭的病房门,
最后看向手机屏幕上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诗。遗忘是保护,还是罪?朝阳坡的土,埋着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苏墨。头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猛烈。一些模糊的画面在我脑中闪现。黑暗。
挣扎。哭声。泥土的味道。还有……血?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气。我到底忘了什么?
陈小夕快要死了。她用最后的时间,给我发了这些诡异的信息。老张明显知道内情,
却拼命阻止我,让我忘记。而我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出了问题。我看着917病房的门。
答案也许就在里面。我必须知道真相。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我轻轻推开病房门,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似乎比刚才更响了。陈小夕闭着眼,胸口微弱地起伏。
我走到床边,心跳得厉害。“小夕?”我低声叫她。她没有反应。
苍白的脸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我该怎么做?问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在她这种状态下?
我的目光扫过床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水杯,一盒纸巾,
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小小的硬皮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磨损得厉害。
那不是医院的东西。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走廊空无一人。老张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拿起了那个笔记本。触手是一种陈旧皮革的凉意。
封面没有任何字样。我再次看向陈小夕,她依然沉睡,呼吸轻得几乎看不见。我颤抖着,
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是陈小夕的字迹。我认得。清秀,有力,只是越往后翻,
字迹开始变得有些颤抖,甚至凌乱。第一页的日期,是七年前,我们刚毕业没多久的时候。
“七月十日。郑州下雨了。画廊的工作很累,但很有趣。很想告诉苏墨,拿起手机,
却想起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现在好吗?”我心里一揪。继续往下翻。“八月十五日。
身体很不舒服,总是恶心想吐。很累。以为是太拼了。”“八月二十日。
检查结果……我怀孕了。是苏墨的孩子。天哪,我该怎么办?”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孩子?
我的孩子?我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陈小夕,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充满我的身心。
她从未告诉过我!我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手指冰冷。“九月一日。最终还是决定生下来。
这是我和苏墨的孩子。我不能放弃她。虽然他很让我失望,虽然我们分开了,
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会独自抚养她。”“九月十日。试着联系过苏墨一次,手机关机。
听老张说,他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心情很糟。算了,也许这就是天意,不打扰他了。
”我皱紧眉头。家里出事?心情很糟?毕业那段时问,我因为和她分手,确实消沉过一阵,
但手机从未关机过。老张为什么这么说?“十二月五日。肚子很明显了。工作丢了。
画廊老板,周启明,他对我很好,帮我找了住处。他说他喜欢我的画,也……喜欢我。
我告诉他孩子是前男友的,他说他不介意。我很感动,但……”周启明。
这就是她后来的丈夫?越往后翻,记录的事情越琐碎,多是关于孕期的辛苦和对未来的迷茫。
直到一年多后。“十月三日。曦曦出生了。她好小,好软,眼睛很像苏墨。
周启明答应帮我照顾她,给她一个名分。为了孩子,我答应了她的求婚。
希望这个决定是对的。”曦曦?苏曦?我的女儿叫苏曦?今年六岁?
诗里说的“陪岁月一同老去”……“最近的相距,是碰擦过的手臂”……指的是这个?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而我却一无所知,甚至七年未见!
愤怒和强烈的愧疚感冲上我的头顶。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我急切地往后翻,
字迹在这里开始变得有些不稳。“三月十日。启明变了。婚后他不再关心我,
只关心我的画能卖多少钱。他逼我不停地画,接各种商业单子。我很累,看着曦曦,
只能忍耐。”“五月二十二日。手开始不对劲,拿笔时会抖。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
启明很生气,说我故意偷懒。带我去检查,医生说可能是神经性损伤,也可能是早期帕金森?
原因不明。开了一堆药,效果不大。”“一年后?日期模糊了。画不了画了。
启明彻底撕破了脸。骂我是废物,骗了他。我说曦曦不是他的孩子,他早就知道!
他当初看中的只是我能画画能赚钱!他说……”笔记在这里有一大片模糊的墨迹,
像是被水滴打过,或者是……眼泪?“……他说我完了。把我赶了出来。
钱和画都被他扣下了。我只带着曦曦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我的手指紧紧攥着日记本,
指节发白。那个***!后面的记录变得断断续续,日期混乱,字迹也越来越歪斜潦草,
看得出她当时的状态极差。“又检查了。手没事,是肝……肝癌。晚期。医生很奇怪,
问我是不是长期接触过什么有害物质?怎么会这么年轻就这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害物质?我心里咯噔一下。“没钱治了。
曦曦还那么小……我该怎么办……苏墨……我好怕……”“回来了。想最后看看这里。
想找到苏墨。必须找到他。为了曦曦。”然后是最新的一页,日期是几天前。
字迹已经几乎难以辨认,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见到老张了。他看起来很害怕。
为什么?我把曦曦暂时托付给福利院的张阿姨了,我大学同学,信得过。
我把日记本带在身边,要找机会给苏墨。我怕有人不想让他知道。
”“有人在我药里动手脚吗?还是我多心了?总觉得被人盯着。老张劝我什么都别说。
为什么?”“他们来了。
…苏墨忘了……也许是好事……但我必须……必须让他想起来……朝阳坡……”笔记到这里,
突兀地中断了。后面是空白页。我合上日记本,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巨大的信息量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爆开。我有一个女儿,苏曦,在福利院。
陈小夕的丈夫周启明是个彻头彻尾的***,榨干她后将她抛弃。她的病可能不是自然发生的?
长期接触有害物质?老张!老张他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骗了我!他骗小夕我关机,
骗我小夕嫁入豪门过得很好!他刚才还试图把我支走!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是谁?
谁在盯着小夕?谁不想让我知道真相?朝阳坡!又是朝阳坡!那首诗和日记都提到了它!
那里到底埋着什么?和我丢失的记忆有什么关系?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扶住床栏才勉强站稳。头痛再次袭来,那些模糊的黑暗碎片又试图涌现,却拼凑不成形。
我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陈小夕。她不是简单地病重身亡,她可能是被害的!被那个周启明,
或者还有别人!而我的女儿,此刻可能也不安全!不行!我不能慌!我必须冷静!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不是护士,也不是老张。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陌生男人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眼睛扫过房间,
最后落在我手里的日记本上。他的眼神很冷。“探视时间早就过了。”他的声音隔着口罩,
有些低沉模糊,“病人需要绝对安静。请你立刻离开。”我下意识地把日记本藏到身后。
“你是谁?之前的医生呢?”“我是新来的值班医生。”他朝我走近一步,目光锐利,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医院规定,不能随意动病人的私人物品。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而且,他过于关注这个日记本了。我后退一步,
心脏狂跳。“这是她给我的。我需要带走它。”“不行。”他又逼近一步,手似乎要抬起来,
“给我。”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无比。仪器还在滴答作响,陈小夕安静地躺着,
对正在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我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根本不是医生!
他就是日记里说的,“他们”中的一员?来找这本日记?我不能把日记给他!
这是小夕用命换来的证据!就在他几乎要碰到我的瞬间,我猛地一侧身,朝着门口冲去!
“站住!”他在身后低吼。我拉开门,一头撞进走廊。走廊尽头,一个护士正推着车走过来。
“拦住他!”那个假医生在我身后喊道,声音露出了急切。护士惊讶地看过来。
我顾不上解释,朝着与护士相反的方向,发疯一样地跑。脚步声在我身后紧紧追赶。
我不能被抓住!日记本必须送出去!我要去找我的女儿!医院走廊像迷宫一样,
我拐过一个弯,看到一个消防通道的门,毫不犹豫地撞开冲了进去。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也冲进了楼梯间,在上面一层咚咚作响,他好像在往下追?我屏住呼吸,
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躲在门后的阴影里。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脚步声渐远,
他往下层追去了。机会!我立刻轻轻推开门,闪身回到走廊,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我必须立刻离开医院!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又吓了我一跳。我拿出来一看,
又是一条备忘录邮件!发件人,依旧未知。我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一边点开它。
只有一句话,像一句冰冷的判决:“跑吧。看看你忘了什么。看看你保护了谁。
朝阳坡的月光,记得吗?”朝阳坡的月光?又是一个记忆的碎片猛地刺入脑海!月光!
惨白的月光!照在坡上!还有……挣扎?呼喊?还有老张!月光下,
老张的脸……充满了恐惧和……决绝?我保护了谁?我忘了什么?我靠着墙,冷汗淋漓。
追赶我的假医生,诡异出现的诗句,小夕的日记,行为反常的老张,
丢失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危险的网,而我正落在网中央。
我必须去朝阳坡。现在就去。我要知道,七年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
究竟忘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不敢坐电梯,顺着消防通道一路往下跑,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每一聲都像敲在我心上。我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假医生,或者别的什么人在追我。终于冲出一楼的安全门,
夜晚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医院门口人来人往,
暂时给了我一点安全感。我混入人流,快步走着,紧紧抓着口袋里那本硬皮日记本,
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老张骗了我。小夕的日记不会骗人。那个假医生想要这本日记。
还有那些诡异的诗……它们到底是谁发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必须去朝阳坡。
现在只有那里可能有答案,关于过去,关于我丢失的记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哪儿?
”司机师傅懒洋洋地问。“城西,工业大学后面那个小山坡。”我说出口,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大概觉得我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很奇怪。“那地方挺偏的啊,这么晚去干嘛?”“有点事。
”我含糊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后视镜里司机探究的眼神,
也不去理会脑子里那些混乱的画面。车子发动,驶离了灯火通明的医院,朝着城市边缘开去。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暗,越来越荒凉。路灯稀疏,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着道路。
头痛一直没有停止,那些模糊的碎片越来越频繁地撞击着我的意识。月光。惨白的月光。
挣扎。呼喊。老张苍白的脸。还有……血?我保护了谁?我到底忘了什么?“哥们儿,到了。
”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出来。“就这儿停吗?前面车不好进去了。”我付了钱,
下车。冰冷的夜风立刻包围了我,吹得我浑身一哆嗦。眼前就是朝阳坡,黑黢黢的一片,
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大学时代觉得这里浪漫又充满希望,
现在只觉得它阴森可怕。坡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没有熄火,也没有开灯,
像一只潜伏的野兽。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躲到路边一棵大树后面。车门开了,
一个人影钻出来,借着月光,我认出了那个背影——是老张!他深一脚浅一脚地,
显得有些匆忙和鬼祟,径直朝着坡上走去。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个小东西,像是个……手电筒?
或者金属探测器?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刚才不是还在医院吗?或者,他根本就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