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场村娶亲谣
为啥这么热闹？
嘿，再过三天，就是村里篾匠阿竹娶亲的好日子！
阿竹这小伙子，二十出头，长得浓眉大眼，手巧得没话说，编的囤箩方方正正，竹篾密得能装住小米粒；编的竹篮带着缠枝莲的花纹，提在手里轻得像片云。
此时，′他正坐在自家院门口的青石板上，手里捏着片刚劈好的香竹篾，眼里的笑跟泡了蜜似的，嘴里还哼着段不成调的娶亲谣。
他跟前摆着个快编好的小囤箩，是给新娘子阿香的陪嫁，囤箩口沿刻着圈小莲花，每朵花瓣都细得跟针尖似的，还镶了点染红的香竹粉，阳光一照，粉嘟嘟的，像极了阿香笑时颊上的胭脂。
阿竹指尖蹭过莲花纹，心里甜滋滋的：再过三天，枳村的阿香就成他媳妇了！
那姑娘，眼睛亮得像雪山河的水，竹笛吹得能引小鸟落肩头，上次在山货集上，她给阿竹吹《山风谣》，连卖糖葫芦的大爷都忘了摇手里的鼓，首愣愣地听傻了。
“阿竹哥，编啥呢这么上心？”
隔壁的柱子扛着捆红布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跟我去村口挂灯笼，张大叔都把梯子搭好了！”
阿竹抬头笑了笑，手里的篾刀没停：“就来就来！
这囤箩得给阿香编完，她娘说‘囤箩圆，日子甜’，得赶在今晌午编好，下午送过去。”
柱子瞅了眼那囤箩，啧啧称奇：“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阿香嫁过来，以后家里的竹活儿都不用愁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往阿竹身边凑了凑，“对了，彩礼都备齐了？
我娘说阿香家要两匹蓝布、一坛蜂蜜，还有你编的三个竹篮，没差啥吧？”
“都齐了！”
阿竹拍了拍身后的布包，眼里的光更亮了，“蓝布是上个月去县城扯的，蜂蜜是后山养蜂的李大爷给的，说这蜜是香竹花酿的，甜得很。”
正说着，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唢呐声，“嘀嘀嗒嗒”的喜庆调子，吹得那叫一个热闹，连雪山河的水都跟着晃荡起来。
阿竹赶紧放下篾刀，跟着柱子往村口跑，就见张大叔带着几个后生，正把一盏红灯笼往老核桃树上挂，灯笼上写着“囍”字，红得晃眼。
“阿竹来啦！”
张大叔笑着喊，他手里还拿着支唢呐，刚才的调子就是他吹的，“快过来搭把手，把这串红绸子挂高点，让黑风洞那边都能看着我场村的喜事儿！”
这话刚说完，张大叔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嘴角的笑也淡了点。
阿竹心里“咯噔”一下，“黑风洞”这三个字，就像根刺，扎在每个场村人的心里。
可没等他多想，几个大妈就挎着篮子过来了，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喜糕，热气腾腾的。
“阿竹，尝尝婶子做的喜糕！”
李大妈把一块糕塞到他手里，“甜不甜？
这糕里放了香竹粉，跟阿香姑娘一样甜！”
“甜！
甜！”
阿竹赶紧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香竹的清味，从舌尖暖到心里。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热闹起来，有的搬桌子，有的贴喜字，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唢呐手蹦蹦跳跳，跟着调子哼起了娶亲谣：“雪山河，哗啦啦，场村阿竹娶阿香哟~香竹林，绿油油，新娘吹笛迎新郎哟~红绸子，挂树梢，好日子呀天天有哟~”歌谣的调子轻快，可阿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张大叔刚才提到“黑风洞”时，眼里的那点暗，李大妈递喜糕时，指尖的那点抖，还有孩子们哼歌时，偶尔瞟向苍山方向的眼神，都像在说：热闹是真的，可藏在热闹底下的不安，也是真的。
他悄悄往苍山那边瞥了一眼，远处的黑风洞，藏在云雾里，像个张着嘴的黑洞，连阳光都照不进去。
阿竹赶紧收回目光，用力晃了晃头，心里默念：大喜的日子，别瞎想，别瞎想。
可就在这时，张大叔突然拉着他走到一边，声音压得很低：“阿竹，三天后的娶亲队伍，可得早点走，别走石板桥那边，那边离黑风洞太近，万一，张大叔！”
阿竹赶紧打断他，声音有点急，“今儿个是筹备喜事儿的日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阿香说了，她要坐花轿过石板桥，说那桥是她小时候跟我一起玩过的地方，得从那儿走，才算圆满。”
张大叔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更重了：“可那魔头，去年阿秀就是在石板桥那边被掳走的，到现在都没回来，”提到阿秀，张大叔的声音哽咽了。
阿秀是他的闺女，去年也是要出嫁，结果娶亲队伍刚过石板桥，就被黑风卷走了，只留下一片红盖头，跟阿香将来要戴的那片，一模一样。
“张大叔，别难过。”
阿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跟着酸，“现在不一样了，我场村人多，到时候我让后生们都拿着锄头跟着，保证阿香平平安安的。”
他嘴上说得硬气，可心里也没底，那草寇王是修炼百年的山精，手里的九环鬼头刀能呼风唤雨，去年张大叔组织了三十多个壮丁去黑风洞救人，结果没一个回来的，连尸体都没找着。
“阿竹哥！
张大叔！
快过来吃喜糕呀！”
柱子在那边喊，手里举着块糕，“李大妈做的糕，不吃就被孩子们抢光啦！”
张大叔赶紧擦了擦眼角，强挤出笑：“来了来了！”
他拍了拍阿竹的手，“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我得让阿香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两人走回人群，李大妈又递过来两块喜糕：“快吃快吃！
吃完了我去枳村，跟阿香家商量娶亲的路线，得让姑娘家满意才行！”
“对！
得让阿香满意！”
阿竹咬了口喜糕，甜香压过了心里的那点慌。
村民们又开始唱娶亲谣，调子比刚才更响了，孩子们蹦得更高了，连风都好像变得暖了点，吹得红绸子飘得更欢了。
可阿竹编囤箩的手，还是不小心被竹篾扎了一下，血珠滴在刻好的莲花纹上，像朵小小的红梅花。
他赶紧用嘴吮了吮，没敢让别人看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竹笛声，清亮得像泉水，是阿香！
她肯定是听说村里在筹备喜事，特意从枳村过来的。
阿竹心里一甜，赶紧往村口跑，就见阿香提着个竹篮，站在香竹林边上，穿着件淡绿的布裙，手里握着支竹笛，笑起来俩酒涡浅浅的。
“阿竹哥！”
阿香笑着喊，把竹篮递给他，“我娘让我给你送点蜜饯，说让你编囤箩的时候吃，甜丝丝的有精神。”
阿竹接过篮子，里面装着琥珀色的蜜饯，是阿香自己做的，放了香竹花，甜里带点清苦。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周围的村民见了，都笑着起哄：“哟，新娘子来啦！”
“阿香长得真俊，配阿竹正好！”
阿香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布裙的边角。
阿竹也笑，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
阿香抬头瞟向苍山时，眼里的那点怯，黑风洞的云雾，好像比刚才更黑了点，像团化不开的墨，正慢慢往场村这边飘过来。
风穿过香竹林时，发出的“呜呜”声，像极了去年阿秀被掳走时，那声绝望的哭喊。
列位看官，这场村的娶亲筹备，看着热热闹闹，可藏在热闹底下的，是家家户户都没说出口的慌。
那黑风洞的魔头，会不会在娶亲那天出来作祟？
阿竹和阿香这对有情人，能不能顺顺利利地拜堂成亲？
我下回接着说，《花轿过石桥》，精彩可别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