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阎王初体验
秦风手中的阎王印玺突然一沉。
冰冷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自印玺涌出，沿着他虚无的手臂，径首钻入魂体深处。
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在他与这片残破的冥府之间悄然建立。
仿佛整个冥府的脉络，那些断裂的、阻塞的、苟延残喘的秩序线条，都向他敞开了一角。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对着殿外一缕游离的阴气发号施令。
那阴气微微一颤，竟真的向他飘近了几分，虽然迟滞，却非幻觉。
“这…”秦风心念再动，眼前模糊地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残缺的地图，标注着“枉死城”、“轮回司”、“奈何桥”等熟悉又陌生的地名，只是大多黯淡无光。
一些零碎的卷宗信息也随之涌入脑海，皆是些无关痛痒的低阶鬼卒名录。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几道微弱的气息，正向森罗殿靠近。
片刻，三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城隍官袍的魂体，身形尚算凝实，只是面色蜡黄。
他身后跟着两位判官打扮的鬼吏，一高一矮，皆低眉顺眼。
“小神参见阎君。”
城隍率先开口，声音干涩，躬身行礼，动作却有些僵硬。
“参见阎君。”
两位判官随之附和，语调平平，听不出多少敬畏。
秦风看着他们。
这些就是老阎罗口中“十殿空悬，判官皆己不在”之后，残存的神职？
“都起来吧。”
秦风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他初掌权柄，魂体依旧虚弱，但阎王印玺的存在，让他有了一丝底气。
“新任阎君？”
一个粗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炸响，震得大殿的残垣都在簌簌发抖。
殿门外，一个魁梧的身影排开先前的三位神职，大步踏入。
这鬼影足有丈高，青面獠牙，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显然是个实力不俗的鬼王。
他***上身，肌肉虬结，布满狰狞的伤疤，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风。
“哼，老阎罗死了，这冥府就轮到一个毛头小子来当家？”
鬼王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本王黑山，可不认什么狗屁阎君。”
那名城隍脸色微变，悄悄向后挪了半步，似乎不想掺和。
两位判官更是头垂得更低，仿佛地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秦风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他一个普通高中生，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继承了一个烂摊子，现在还要被一个恶鬼当面羞辱。
“放肆！”
秦风厉声喝道。
他催动魂力，灌注到手中的阎王印玺。
印玺幽光暴涨，一股远超秦风自身力量的威压骤然降临。
那威压仿佛凝成实质，重重压在黑山鬼王的魂体之上。
“呃啊——”黑山鬼王脸上的桀骜瞬间被痛苦取代。
他魁梧的身躯剧烈颤抖，双膝不受控制地弯曲，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
浓郁的鬼气从他体表溢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
“这是…阎罗神威…”黑山鬼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能感觉到，再反抗下去，自己的魂体恐怕会当场溃散。
“阎君…饶命！”
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整个森罗殿都为之一震。
先前那名城隍与两位判官，此刻皆是面露惊容，看向秦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真正的忌惮。
秦风看着匍匐在地的黑山鬼王，心中的怒火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阎王印玺的权柄？
他收敛了印玺的威压，黑山鬼王如蒙大赦，瘫在地上大口喘着阴气。
“现在，你认不认？”
秦风的声音依旧冰冷。
“认…小王认了…参见阎君！”
黑山鬼王连滚带爬地叩首，再无半分嚣张。
秦风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投向阎王印玺。
随着他与印玺的联系加深，更多关于冥府现状的信息涌入他的意识。
轮回停滞，无数亡魂滞留阳世，化为孤魂野鬼。
昔日被镇压的恶鬼纷纷脱困，割据一方，以魂魄为食，日益壮大。
十殿阎罗早己名存实亡，大部分权柄被几个强大的鬼王以及一些根深蒂固的判官家族所把持。
整个冥府，就是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地带，处处充斥着混乱与无序。
老阎罗所言非虚。
秦风的视线扫过殿下众人。
黑山鬼王垂头丧气。
城隍与两位判官依旧恭敬，但秦风注意到，那名身材较高的判官，在低头的一瞬间，嘴角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屑。
那表情一闪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错觉吗？
秦风想起了老阎罗临终的警告。
内奸。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凛。
“报——”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秦风的思绪。
一名身形瘦小，穿着破烂差役服的鬼卒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神色慌张。
“启禀…启禀阎君！
城隍庙东区…东区发生恶鬼暴动！
数十只厉鬼正在冲击庙宇结界，驻守鬼卒…快顶不住了！”
秦风眉头紧锁。
城隍庙区？
他看向那名城隍。
城隍官闻言，脸色变得更加蜡黄，眼神躲闪。
“阎君…东区闹事的，是血煞鬼手下的那批悍匪，小神…小神麾下兵力不足，恐怕…”秦风再看向黑山鬼王，以及那两位判官。
黑山鬼王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一副“别看我，我刚被打服”的模样。
两位判官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秦风的心沉了下去。
他名义上是新任阎王，手握阎王印玺，可放眼望去，竟无一兵一卒可用。
这群所谓的属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各怀鬼胎。
城隍庙区的恶鬼暴动，仅仅是一个开始吗？
那个暗中不屑的判官，又在盘算什么？
秦风握紧了手中的阎王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