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典当我又一次站在这扇沉重的黄铜大门前。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
只有一块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木质招牌,刻着一个古朴的沙漏图案——“时之沙”。
这座城市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多,但需要它的人,总会找到路。推开门的瞬间,
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里面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
只有不知来源的柔和光晕照亮着空旷的大厅。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檀木混合的奇异香气。
接待我的依旧是那位穿着剪裁合体西装的经理,他脸上永远挂着职业性的、不达眼底的微笑,
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林先生,您考虑好了?”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我,
林远,一个二十八岁的失败者。创业破产,负债累累,
女友上个月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催债的电话和冰冷的出租屋。
我还能卖什么?除了这具尚且年轻的皮囊里所剩无几的时间。“我再典当三年。
”我的声音干涩,带着破罐子破摔的麻木。经理点点头,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或鄙夷。
他拿出一份质感奇特的契约,纸张泛着微黄的光泽,上面的文字像是自己会发光。“老规矩,
三年光阴,兑换十万现金。签字后即时生效,不可撤销。”十万块。能让我喘口气,
还掉一部分最紧急的债务,或许还能剩下一点,让我在下一个机会来临前不至于饿死。
至于三年寿命?呵,对于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而言,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了。第一次,我卖了一年,换来三万块,想作为翻身的本金,
结果血本无归。第二次,卖了两年,换了七万,试图挽回一段感情,却只是延缓了它的死亡。
我接过那支冰冷的金属笔,笔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没有犹豫,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远”。两个字写下去,仿佛抽走了体内的一部分活力,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袭来,但很快又被一种虚幻的轻松感取代——金钱带来的安全感,
哪怕是短暂的。经理仔细检查了签名,然后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交易完成。林先生,祝您生活愉快。”愉快?我自嘲地笑了笑,抓起信封,
塞进破旧的帆布包里,转身就想离开这个吞噬生命的地方。就在我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大厅侧面一扇我从未注意过的、更为厚重的暗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一位穿着黑色制服、如同影子般的护卫推了出来。
那老人实在太老了,老得像一具风干的标本。皮肤紧贴着骨骼,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
稀疏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裹着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丝绸睡袍,
但再华贵的衣料也掩盖不住那具躯体内弥漫出的沉沉死气。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
却锐利得惊人,像鹰隼一样,瞬间锁定了我。他抬起一只枯枝般、微微颤抖的手,指向我,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推轮椅的护卫和那位经理立刻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至极。
经理快步走到我面前,低声道:“林先生,请留步。这位沈万山先生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沈万山?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本市的传奇富豪,据说富可敌国,
产业遍布全球,但近二十年来深居简出,几乎从公众视野中消失。
难怪“时之沙”有如此能量,原来背后是这等人物。他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他找我做什么?
沈万山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一块璞玉。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年轻人……不要……卖那三年了。我要买的……不是你的时间。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着力量,
然后说出了让我魂飞魄散的话:“我买断你的余生……价格是……我所有的财产。
”第二章:天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处理刚刚听到的信息。买断我的余生?换取他所有的财产?
这老家伙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还是我在“时之沙”里待久了,产生了幻觉?
“您……您说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经理在一旁适时地解释道,
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林先生,沈先生的意思是,
他希望与您进行一项最高规格的‘身份置换’交易。
您将您未来的、全部的时间所有权转让给沈先生,
而沈先生则将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股权、基金等财富,全部转移至您的名下。
”沈万山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一丝近乎狂热的渴望。“我……时间不多了。钱,
对我而言……已是废纸。但我……还想‘活’下去。”我终于稍微理清了一点思路。
身份置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将不再是林远,我将继承沈万山的万亿帝国?
而代价是……我的未来?我的生命?“买断余生……是什么意思?我……我会死吗?
”我问出了最核心的恐惧。经理摇了摇头:“不,并非立即死亡。从法律和生理意义上,
您依然存在。只是,您的‘身份’,您作为‘林远’的一切社会关系、存在证明,
将彻底归属于沈先生。您将获得沈先生的财富,但同时,
您也必须承担他的……‘存在状态’。”沈万山接过话,
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你会……以我的方式‘活’着。
而我……将用你的身份……重活一次。”我明白了。他不是要杀我,他是要“成为”我。
他看中的是我这具二十八岁的、相对健康的身体,
以及“林远”这个干净的、没有复杂背景的身份。而他留给我的,是他那具行将就木的躯壳,
以及附着在那躯壳上的、他早已厌倦的巨额财富和孤寂人生。用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换取触手可及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这听起来像魔鬼的诱惑。“为什么……是我?
”我艰难地问道。大厅里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沈万山嘴角扯动,
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像是在感慨命运的无常。“因为……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不是长相……是眼神。那种……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敢赌的眼神。
而且……你很‘干净’。”很像?一无所有?我看着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心里涌起一股荒谬感。一个站在财富顶峰的老人,和一个跌入人生谷底的年轻人,
竟然在这一点上产生了共鸣。“我需要……考虑。”我没有被巨大的诱惑冲昏头脑。
这太诡异了,超出了我所有的认知范畴。“可以。”沈万山似乎早有预料,
“给你……二十四小时。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他示意了一下护卫,
轮椅无声地转向那扇暗门。在进去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渴望,
有决绝,似乎还有一丝……怜悯?“年轻人……贫穷……和衰老相比……不值一提。
”暗门合上,他消失了。经理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林先生,
这是沈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您有了决定,可以通知我们。另外,
这是关于‘身份置换’交易的详细说明,请您务必仔细阅读。
”他又递过来一个薄薄的、同样质感奇特的文件夹。我浑浑噩噩地走出“时之沙”,
手里的信封那原本能救我命的十万块和黑色的文件夹,此刻感觉重若千钧。阳光刺眼,
车水马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回到冰冷狭小的出租屋,我反锁上门,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沈万山所有的财产?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我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庞大。我可以瞬间还清所有债务,买下任何我想买的东西,
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匍匐在地,可以过上帝王般的生活。
但代价呢?是“林远”的消失。我的父母虽然关系淡漠,我的朋友虽然所剩无几,
我过去二十八年的所有记忆和情感,以及我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可能性,都将被抹去。
我将以沈万山的身份,住进他那冰冷的豪宅,面对他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属和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