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公司卖了十年命。三十岁生日，我同时收到绝症通知单和升职邮件。医生劝我尽快手术，

而我的冷艳上司张知韵，三年前在我妈住院时，也曾一个电话把我叫回去通宵加班。

我盯着她发来的升职邮件，点了回复：张总，谢谢提拔。另外，我预约了下周一的手术，

在此期间，公司所有事务，全权交由您处理。然后，

我将一份加密文件发给了董事会全体成员。1.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苍白的脸，那封写着任命许清晏先生为……的邮件，

像一纸滚烫的卖身契。十年。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我人生最鼎盛的时光，

都耗在了这家名为远星科技的公司里。我曾以为，这是我的战场，我的勋章。

直到医院那张薄薄的CT片，将一切虚妄击得粉碎。胶质母细胞瘤，四级。医生说得很委婉，

但我从他闪躲的眼神里读懂了我的结局。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张知韵。

我划开接听，没有出声。电话那头是熟悉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女声：邮件收到了？恭喜。

嗯。我喉咙干涩。明天上午九点，开会宣布任命。你的项目方案，今晚发给我。

又是这样。命令式的，不容置喙的语气。三年前，我妈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她也是用这种语气，命令我立刻回公司。张总。我打断她，我请个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冰冷：理由。我病了，要做手术。什么病？

脑子坏了。我说。张知韵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碴：许清晏，

收起你这套。项目交接的关键时刻，你跟我玩这套？明天之内，我看不到方案，

后果自负。电话被她干脆利落地挂断。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那些通明的写字楼里，

曾有无数个属于我的夜晚。我笑了笑，低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把A-7号项目的所有底层数据，发给李副总。2.李崇明，公司的副总裁，

也是张知韵最大的竞争对手。他觊觎我手里的核心项目很久了。助理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声音里带着惊慌：许哥，这……这不合规矩！A-7是张总亲自抓的，

您把数据给李副总……按我说的做。我语气平静。可是……没有可是，

这是命令。我学着张知韵的语气，然后挂断了电话。既然我脑子坏了，做点不正常的事，

也很合理。我关了机，将医院的通知单和那封升职邮件并排放在桌上，然后躺下。十年来，

第一次在午夜十二点前，躺在自己的床上。我以为我会失眠，却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

就坠入了沉沉的梦境。梦里光怪陆离。有大学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有初入职场被刁难的狼狈，

还有我妈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太拼。最后，

画面定格在张知韵那张永远冷若冰霜的脸上。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裙，站在我面前，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许清晏，你后悔吗？她问。第二天，

我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吵醒。我打开门，张知韵就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米色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布满了红血丝，像是燃着两簇火。她一把推开我，径直走进我的公寓，目光扫视一周，

最后落在我桌上的手术通知单上。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脑子坏了？

她拿起那张纸，声音嘶哑。3.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一夜未眠的，好像不止我一个。

如你所见。我摊了摊手。她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以，

你就把A-7的数据给了李崇明？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

你这是在报复我？谈不上报复。我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

只是想在走之前，给张总送份大礼。你……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扬手就要打下来。

我没躲。但那巴掌最终没有落下，停在了离我脸颊一公分的地方。她的手在抖。

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在我印象里，张知韵永远是冷静的，强大的，无坚不摧的。

哪怕是三年前，公司面临被收购的巨大危机，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她也能条理清晰地指挥全局，最终力挽狂澜。许清晏。她缓缓放下手，眼中的怒火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恐慌。你不能有事。她说，一字一顿。

为什么？我笑了，我死了，这个位子空出来，你可以提拔更听话的人。或者，

李崇明的人会顶上来，正好让你焦头烂额。无论哪种，都很有趣，不是吗？我的话像刀子，

扎向她，也扎向我自己。她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良久，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以为我稀罕这个位子？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是公司董事长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

按了接听，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董事长。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张知韵的身体猛地一僵。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李崇明拿着你给的数据，去董事会告发我，说我管理不善，导致核心机密泄露。哦？

我挑了挑眉，那恭喜李副总，得偿所愿。他没有。张知韵看着我，

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的骨头里去，你发给董事会的那封加密邮件，

有人破解了。4.我心脏漏跳了一拍。那封邮件里的东西，是我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

破解了？对。张知韵点头，目光沉沉，里面不是李崇明的黑料，

而是一份……遗嘱。我愣住了。张知韵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一份财产赠与协议。如果我，许清晏，因故身故，名下所有远星科技的股份，

无偿转让给……张知韵女士。我名下的股份，不多，只有5%。是十年前，

我和她一起创立这家公司时，她从自己那份里，硬塞给我的。她说：许清晏，

这是你的船票。十年间，公司几经沉浮，这5%的股份，如今价值连城。但更重要的是，

在目前她和李崇明持股相当、争夺控制权的情况下，这5%的股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知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以为她会看到另一份文件。那份我花了三年时间，搜集整理的，

足以把李崇明送进监狱的全部证据。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董事会震怒，李崇明被查，

张知韵大权在握。而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却唯独没想过，

他们会先破解那份我随手伪造的遗嘱。我把它放在最外面，当成一道迷惑人的屏障。

谁会想到，这群老狐狸，会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八卦，比对公司的安危更感兴趣。

我想干什么？我重复着她的话，一步步逼近她，我想问你，张知韵，三年前，

我妈手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回去加班？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三年了，午夜梦回，

我都会想起那天。医生凝重的脸，和我手机里她冰冷的声音。她眼睫颤了颤，

避开了我的目光。项目紧急。是吗？我冷笑，紧急到，需要用我妈的命去换？

我没有！她猛地抬头，情绪激动，我当时……她的话说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脸上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我只是累了。

我转过身，不想再看她，张总，你走吧。公司的事，我不想管了。我的股份，你想要，

就拿去。身后，久久没有声音。就在我以为她已经离开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轻轻地响起。许清晏，那家医院，那个主刀医生，都是我找的……5.我浑身一僵，

猛地回头。张知韵还站在原地，她抬手抹了把脸，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那么骄傲，那么强大的张知韵，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病？你上周去做检查，报告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我这里。

我找了全中国最好的脑科专家，他们远程会诊了一整天。你桌上那份通知单，

是我让他们发的。我只是想逼你，逼你放下工作，好好治病！我给你升职，

是想让你安心，告诉你这个位置永远是你的，等你回来！我让你今晚交方案，

是想找个借口过来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她一句接一句，声音里的委屈和痛苦，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被我当成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事件，

在她的叙述里，变成了另一个版本。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版本。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艰难地开口。告诉你？怎么告诉你？

她自嘲地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告诉你我一直在监控你的健康状况？

还是告诉你我像个变态一样，视奸你的一切？许清晏，你那么骄傲，

我怕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施舍你！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用我们之间最熟悉的方式，

来处理这件事。我们之间最熟悉的方式。就是命令，执行，不解释，不沟通。

用最坚硬的外壳，去包裹最柔软的内核。那……三年前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妈那次……提到三年前，张知韵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鼓足巨大的勇气。三年前，你回去加班的那个晚上，我也在医院。

我就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尽头，站了一整夜。你妈妈的医药费，手术费，

后期的康复费用，都是我付的。6.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窗外的阳光照进来，

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颤抖的睫毛。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又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之上，疯狂地重建。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没有为什么。她别过脸，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脆弱，你就当我……日行一善。

张知韵！我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看着我！她的手腕很凉，也很细，

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她被迫转过头，通红的眼睛里，是倔强和不肯示弱的闪躲。告诉我，

为什么！我执拗地追问。我们对视着，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硝烟。我看到她眼中的坚冰，

正在一点点融化，龟裂。最终，她放弃了抵抗，声音低哑得像一声叹息。因为那天晚上，

如果那个项目被李崇明搅黄，远星就会破产。而远星，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也是……我们曾经一起梦想过的地方。我们。这个词，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大学校园里的香樟树下，两个年轻人并肩而坐。

女孩指着远处城市的轮廓，意气风发。许清晏，总有一天，那里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男孩看着她的侧脸，眼睛里有星光。好。那个女孩，是张知韵。那个男孩，是我。

原来她还记得。原来，她什么都记得。所以，你把我叫回去，是为了保住公司？是。

她点头，也是为了保住你。李崇明当时已经设好了局，如果你不在，

他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头上。项目失败，你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背上巨额的债务。

我不能让你出事。她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无论哪种事，都不行。

我松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信息量太大，我的大脑一时之间无法处理。我一直以为的伤害，

是保护。我一直以为的冷漠，是深情。我像一个自顾自演了十年独角戏的小丑，现在才发现，

原来观众一直都在，只是我从未看懂过她的表情。那你……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为什么从来不解释？解释什么？她恢复了一点力气，又变回了那个带刺的张总，

解释我为了保公司，牺牲了你陪伴母亲的时间？你会接受吗？

还是解释我暗中帮你付了医药费？你会觉得我在羞辱你吗？许清晏，我们都太骄傲了。

骄傲到，宁愿彼此误会，也不肯低头。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剖开了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是啊，我们都太骄傲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声音。

许总监，听说你病了？哎呀，真是天妒英才啊。是李崇明。7.我开了免提。

张知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李副总有事？我淡淡地问。没事，就是关心一下老同事。

李崇明在那头假惺惺地笑着，听说你把股份都给了知韵？啧啧，真是情深义重。不过，

恐怕这份大礼，她要收不到了。什么意思？张知韵冷声问。没什么意思。

李崇明笑得更加得意，董事会刚刚开了个临时会议，鉴于张总管理不善，

导致核心数据外泄，又涉嫌以不正当手段谋夺同事股份，性质恶劣。所以，董事会一致决定，

暂停张知韵总经理的一切职务，由我，暂代其职。张知韵的身体晃了晃，

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我能感觉到她的绝望。她拼尽全力想要保住的东西，在此刻，岌岌可危。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我。是我自作聪明，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另外，许总监。

李崇明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威胁，你发给董事会的那封邮件，我已经找人看过了。

里面的东西，很有意思啊。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会怎么样？

我心里一沉。他说的，是我准备的那份关于他贪腐的证据。他竟然也看到了。不过你放心。

他话锋一转，我这个人，念旧情。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养病，别再多管闲事，那些东西，

我就当没看见。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家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裸的威胁。

他不仅要夺权，还要堵死我所有的后路。李崇明，你敢！张知韵厉声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李崇明冷笑一声，张知韵，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护着他？我劝你，

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董事会解释吧。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张知韵煞白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怒意和……悔恨。我搞砸了。

我不仅没能帮到她，反而把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对不起。我低声说。现在说这些，

还有什么用？她闭上眼，脸上是无尽的疲惫。她撑了那么久，

终究还是被我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还没结束。我看着她，眼神坚定。什么？

我说，还没结束。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小陈，启动『净化』程序。

电话那头的助理愣了三秒，随即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回答：是！许哥！

张知韵不解地看着我。我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孤注一掷。

李崇明以为他拿到了我的底牌，但他不知道，我给他的，从来都只是我想让他看到的。

真正的数据，在另一个地方。而且，马上就要在他公司的电脑上，现场直播了。

8.净化程序，是我多年前写的一个后门。起因是某次公司网络被黑客攻击，

我为了追踪源头，在整个远星的系统里，都留下了我的眼睛。

这个程序可以绕过所有防火墙，精准地投放或提取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李崇明以为他拿到的A-7核心数据是真的，但其实，那只是一个数据包的外壳。

真正的核心，被我层层加密，藏在其中。而那个外壳本身，就是一个木马。

只要他在公司内网的任何一台电脑上打开，净化程序就会被激活。

张知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震惊地看着我：你……你什么时候……

从李崇明开始觊觎A-7项目的时候。我平静地说，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也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远星这种人际关系复杂的公司里，想要活下去，

就必须时刻给自己留后手。张知韵的手机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这一次，

是公司各个部门的总监，董事会的成员，电话一个接一个，几乎要被打爆。她没有接，

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告诉你，让你阻止我？我反问，

张总，你太心软了。对付李崇明这种人，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可是你……

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你就要做手术了，你还要管这些事。在我倒下之前，

总得把家里的垃圾清理干净。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然，我不放心。

不放心把这个千疮百孔的公司，留给你一个人。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我想，她懂了。

她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她终于划开一个接听。是技术部总监，声音惊恐得像见了鬼。

张……张总！公司所有电脑，都被黑了！屏幕上……屏幕上全是李副总的……是什么？

张知韵追问。是……是他和供应商权钱交易的邮件记录，

还有……还有他挪用公款在外面养情人的转账记录……甚至还有视频！张知韵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微微一笑。送佛送到西，我送李崇明上路，自然要给他配齐一套豪华大礼包。

那些东西，才是我发给董事会那封邮件里，真正的杀招。我伪造的那份遗嘱，

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急着破解，从而忽略了藏在更深处的，真正的炸弹。

李崇明以为自己破解了我的邮件，拿到了我的把柄。殊不知，他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张总，现在怎么办？董事会和媒体的电话都打爆了！让法务部准备一下。

张知韵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和强大，另外，报警。9.李崇明的倒台，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证据确凿，加上全公司范围的现场直播，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当天下午，警察就带走了他。公司的股价经历了一次短暂的跳水，

但在张知韵雷厉风行的处理下，很快就稳住了。她重新拿回了公司的控制权，并且，

因为我那5%的股份，地位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所有人都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