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烧里的葬礼医生说我是积劳成疾，心病太重。顾衍之坐在病房沙发上看报表，

修长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屏幕，指尖的温度似乎比病房的空调还冷。他头都没抬，

只在我忍不住咳嗽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了医生的诊断。也是，在他眼里，我林晚大概就是在无病***，

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博取他本就稀薄的关注。毕竟，类似的事情，过去的五年婚姻里，

我好像确实没少做。高烧像一团黏腻的火焰，裹挟着我的意识，忽而滚烫，忽而冰寒。

就在这种半昏迷的混沌里，一些陌生又极其清晰的画面，如同故障的放映机，

猛地强行插入我的脑海——我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冰冷、肃穆的空间里，

四周堆满了苍白的花束，空气里弥漫着香烛和香水混合的怪异气味。那是我吗？脸色灰白，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可怕。我的父母，一夜之间头发花白，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然后，我看见了顾衍之。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

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朵白花，身姿依旧挺拔。可他的脸上，没有悲痛，没有不舍，

甚至连一丝疲惫都欠奉。那神情，像是在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业酒会，疏离、淡漠，

仿佛灵堂中央躺着的，只是一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最刺眼的，

是他身边站着的苏柔。我那位认识了十几年，一直以我最好闺蜜自居的苏柔。

她穿着一条款式极其素雅、却明显价格不菲的白色连衣裙，眼圈微红，

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倚靠着顾衍之的手臂。

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无不投去同情和赞许的目光，称赞顾总重情义，对亡妻的闺蜜也如此照顾。

可就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当顾衍之转身去接待一位重要客人时，我“看”见苏柔微微低下头，

用手中素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就在那手帕的遮掩下，她的嘴角，

极快、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却充满胜利和嘲弄意味的弧度。紧接着，

我“听”见了她那句如同鬼魅般钻进我耳膜的低语，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谢谢你啊林晚，

用你的命，替我验证了衍之的真心。你看，他其实根本没爱过你，你走了，他一点都不难过。

这下，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和我在一起了。”轰隆一声！像是一道惊雷在颅内炸开，

又像是整个人被从冰窟窿里捞起来，再狠狠扔进沸水。我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黏腻冰冷。

原来是这样……我这些年自以为是的深情，那些深夜亮着的等他回家的灯，

那些精心准备却总是凉掉的饭菜，

那些忍气吞声的退让和讨好……不过是一场被人精心设计好的笑话。

我不是他爱情故事里悲情的女主角，甚至不是个能让他记住名字的恶毒女配，

我只是他们伟大爱情剧本里，最早被清除掉的、一块验证真心的试金石，一块碍事的垫脚石。

顾衍之大概是被我突然的剧烈动作惊扰，终于从报表上抬起头，目光扫过我苍白汗湿的脸，

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又做噩梦了？林晚，你能不能成熟点，

别总想些有的没的。”若是以前，他这样带着责备的语气，足以让我心慌意乱，

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又给他添麻烦了。可现在……我缓缓转过头，看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极了我过去五年婚姻生活的底色。但奇怪的是，

那股一直沉甸甸压在我心口，让我窒息的绝望和悲伤，

反而像被刚才那场惊悚的“预知”吹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后的诡异平静，

一种踩在深渊边缘，反而看清了所有路径的冷静。我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那双我曾无数次沉醉其中的深邃眼眸，此刻看来，只剩下冰冷的虚伪。

我的声音因为高烧和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每个字都清晰无比：“顾衍之，

我们离婚吧。”他明显愣住了，脸上的淡漠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甚至，

他手中的平板电脑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他都浑然不觉。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影子——一个不再卑微、不再乞求、眼神冷得像冰一样的林晚。

他大概在我预设的剧本里，此刻的我应该是哭闹、是歇斯底里的质问、是苦苦的哀求，

绝不该是现在这样，冷静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只是在陈述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决定。

我看着他那副罕见的、近乎失态的样子，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实在没力气笑出来，

但心里那片荒芜了太久太久的废墟，好像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透进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好啊，既然老天爷让我看到了这个烂透了的剧本，

那我偏要自己动手，把它改得面目全非。这个反派，不，我要做的，不是他们故事里的反派，

而是我自己人生的主角。这场戏，从现在开始，由我林晚说了算。

第二章： “懂事”的离婚协议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消毒水的气味变得格外刺鼻。

顾衍之怔忡了几秒，随即，那种惯有的、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神情又回到了他脸上。

他弯腰捡起平板，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林晚，”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你还在发烧，不要说胡话。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等出院了，

我让张秘书安排你去瑞士散散心。”看，这就是顾衍之。

他永远觉得可以用物质和距离来解决情绪问题。在他眼里，我的痛苦只是“压力大”，

我的决绝只是“胡话”。若是从前，他肯放软姿态说一句“散心”，我大概又会满怀希望，

觉得他是在乎我的。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我不是在说胡话，顾衍之。”我靠在床头，

甚至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虽然浑身依旧乏力，但精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我很清醒，

比过去五年任何时候都清醒。离婚，我是认真的。”他盯着我，似乎在审视我话里的真伪，

眼神锐利。“理由？”理由？难道要我说，我看到了自己死后的场景，

看到你和我的好闺蜜如何踩着我的尸骨双宿双飞？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讽刺，再抬眼时，

目光平静无波：“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这种生活了。你不爱我，

我知道。我以前总骗自己，以为时间长了，石头也能捂热。但现在我发现，

我捂着的不是石头，是块千年寒冰，不但捂不热，反而快把我自己冻死了。”我顿了顿，

看着他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你闹。

离婚协议，我已经有初步想法了。”这下，他是真的有些意外了。连离婚协议都想好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对我“情绪化”、“冲动”的认知。“我只要两样东西。”我伸出两根手指，

语气干脆，“第一，城西我外婆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第二，我婚后所有珠宝设计的收入，

这部分有清晰的银行流水和交易记录，我会让律师整理好。”顾衍之愣住了，

显然没料到我的条件会如此……“简陋”。那套老房子，

位于即将拆迁但迟迟没动静的老城区，市值不过几百万，跟他顾氏集团动辄亿万的资产相比，

简直是九牛一毛。而我的设计收入，虽然对于普通白领来说不算少，但在他眼里，

恐怕还不如他一块手表值钱。他预期的，难道是我会狮子大开口，分割他一半家产，

上演一场狗血的财产争夺战？毕竟，按照常规剧本，被抛弃的原配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你就只要这些？”他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被“轻视”的不悦。

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我索要的越多，越能证明他顾衍之的价值，证明我林晚离了他活不下去。

而我这般“清高”的放手，反而让他有种失控的挫败感。“对，就这些。”我肯定地点点头，

“顾家的钱，我一分不会多要。至于你母亲送的那些珠宝首饰，我会整理好还回去。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两清？”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开顾家，你靠什么生活？

那套老房子能做什么？你那点设计收入，够你维持以前的生活水准吗？”看，

他到现在还是用“生活水准”来衡量我。他永远不懂，对于快要窒息的人来说，

一口自由的空气远比黄金珍贵。“这就不劳顾总费心了。”我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带着疏离，“以后我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的事。签字吧，顾衍之，对你我都是解脱。

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开始你的新生活了。”最后那句话，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了他一下。他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好。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协议我会让我的律师尽快拟好送来。

”“不用麻烦你的律师了。”我立刻接口，“我的律师会负责起草。你看过没问题，

签字就行。”我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是流程上的主动权。不能再让他和他身边的人，

有任何机会操控这件事。顾衍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情绪——震惊、不解、愠怒，

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林晚，

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掌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一些，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我看着那扇关上的门，

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第一场仗，算是开了个头。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苏柔不会轻易让我顺利离开，顾衍之的骄傲也不会允许我以这样一种“潇洒”的姿态退出。

但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开机，

忽略掉那些询问病情的无关紧要的消息，

个几乎从未拨通过的号码——一位以处理离婚案件犀利著称的、我曾偶然帮助过的学姐律师。

拨通电话，我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学姐，是我，林晚。我想请你帮我打一场离婚官司。

”第三章： 苏柔的“关心”离婚的消息，像一滴冷水滴进滚油，

瞬间在顾衍之所在的圈子里炸开了锅。尽管我们双方都极力保持低调，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当某个有心人刻意想要让这件事变得人尽皆知的时候。

我出院后，暂时搬回了那套老城区的公寓。这里虽然老旧，

却充满了童年时外婆陪伴的温暖记忆，一草一木都让我觉得安心。我开始着手整理物品，

联系律师准备文件，日子忙碌却充实，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然而，清净日子没过两天，

苏柔就找上门来了。她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穿着依旧是我见犹怜的白色系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焦急。“晚晚！

你怎么这么傻啊！”一进门，她就抓住我的手臂，眼圈说红就红，

“你怎么能跟衍之提离婚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说你前阵子病了，

是不是病糊涂了？”看着她演技精湛的样子，

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在我的“葬礼”上那抹冷笑，

我几乎又要被她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骗过去。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给她倒了杯水，

语气平淡：“没什么误会，是我自己的决定。”“晚晚，你别任性了！”她急切地说，

“衍之他是什么身份？离了他，你可怎么办呀？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盯着顾太太这个位置吗？你这不是把位置拱手让人吗？”看，

多“贴心”的闺蜜啊，时刻提醒着我“顾太太”身份的可贵，

以及我离了顾衍之就活不下去的“事实”。“位置让给谁？”我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让你吗？”苏柔的脸瞬间白了白，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她嗔怪地拍了我一下：“晚晚！你胡说什么呢！我跟衍之只是好朋友，这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是怕你吃亏啊！”“哦？”我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那我谢谢你。不过不用担心，我没要顾家一分钱，吃不了亏。”“你没要财产？！

”苏柔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疯了吗林晚！你跟着衍之五年，

青春都耗在他身上了，你怎么能……”“我的青春是我自己的，不是耗在谁身上的。

”我打断她，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很甜，“而且，我觉得用五年时间认清一个人，

买一个彻底的清醒，代价不算大。”苏柔被我的话噎住了，她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某种陌生的审视。眼前的林晚，冷静、疏离、言语带刺，

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准备好的那套“劝和不劝分”的说辞，

在我这里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晚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她试探着问，

眼神闪烁，“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乱说了什么？关于我和衍之的？那都是假的！

你可千万别信！”“没有。”我摇摇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讽刺，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累了，想换个活法。”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我委托的学姐律师打来的，沟通协议细节。

我拿起手机，对苏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我律师的电话，比较急。

”苏柔听到“律师”两个字，脸色又变了一下，只能勉强笑笑：“那你先忙，我们回头再聊。

”她起身告辞，脚步显得有些仓促。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接通了电话，

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就沉不住气了吗？好戏，还在后头呢。苏柔，你等着，

你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无形的刀子和慢性的毒药，我会一刀一刀，慢慢地还给你。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而现在，时候快到了。

第四章： 第一次交锋——慈善晚宴离婚协议还在拉锯战中，

主要是顾衍之那边对财产部分尽管我只要了我应得的那一点点吹毛求疵，

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我并不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心情和规划未来。就在这时，

一年一度的本市顶级慈善晚宴邀请函送到了我的公寓。以往，

作为顾衍之的女伴出席这种场合，是我既期待又恐惧的事情。期待的是能站在他身边，

恐惧的是自己永远无法融入那个圈子，永远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承受着或明或暗的打量和窃窃私语。今年，我以为不会再收到邀请。毕竟，

我和顾衍之离婚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但邀请函还是来了，措辞礼貌，

邀请的是“林晚女士”，而非“顾太太”。我拿着那张精致的卡片，若有所思。

这是一个信号。是某些人想看我笑话的试探？还是顾衍之某种未明的意图？去，还是不去？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选择逃避，避免尴尬。但现在，我为什么要躲？我做错了什么？

该心虚、该尴尬的，不是我林晚。不仅要去，还要漂漂亮亮地去。不是作为谁的附属品，

而是作为我自己。晚宴当晚，我没有选择过去常穿的、符合顾衍之审定的柔美礼服，

而是挑了一件剪裁利落、颜色沉稳的宝蓝色丝绒长裙。没有佩戴任何顾家给的珠宝，

只戴了一枚我自己设计的、造型抽象如火焰的胸针。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沉静，

带着一丝疏离的锐气，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华服珠宝来撑场面的怯懦顾太太。

当我独自一人步入宴会厅时，明显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惊讶、好奇、同情、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我挺直脊背，

无视那些目光，从容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巧的是，我的位置，离主桌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