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镇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林羽站在老宅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在青石板上激起的水花。
爷爷留下的那本泛黄笔记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雨水打湿了纸页边缘,墨迹微微晕染开来。
"你果然在这里。"苏瑶撑着油纸伞出现在巷口,白色连衣裙下摆已经沾满泥点。
她小跑着来到屋檐下,收起滴水的纸伞。"镇志馆的老馆长说,他想起一个关于戏楼的细节。
"林羽眼睛一亮。自从上次从坍塌的密室逃生后,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新的发现。
苏瑶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拓片,上面是模糊的戏曲脸谱图案。"老馆长说,
民国时期有个戏班曾在戏楼演出《牡丹亭》,班主姓陈,后来突然带着整个戏班消失了。
"雨声渐歇时,两人再次来到废弃戏楼。这次他们带着强光手电,仔细检查上次遗漏的角落。
在后台化妆间的镜子后面,林羽发现墙纸下藏着暗格。暗格里是个生锈的铁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铜钥匙和半张发霉的地契。
地契上"陈记商行"的字样让苏瑶倒吸一口冷气。
她颤抖着手指向落款日期:"光绪二十六年...这不就是那个失踪富商的商号吗?
"铜钥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钥匙柄上刻着精细的山水纹,翻转时,
林羽突然发现纹路组成了三个小字:"听雨轩"。这是富商府邸后花园的亭子名字,
上次探查时他们曾路过那里。次日清晨,两人在听雨轩的石桌下发现了暗门。
沿着潮湿的台阶往下,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地下密室中央摆着个红木箱子,
铜锁正好与钥匙吻合。箱子里是整整齐齐的账本,记录着陈姓富商与外国商人的***交易。
最底下压着封信,字迹潦草:"此等孽财,
当随吾沉入幽冥..."信纸背面画着镇外乱葬岗的地图,某座坟茔被朱砂圈了出来。
乱葬岗的黄昏格外阴森。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鸣叫,苏瑶的考古铲突然碰到硬物。
挖开浮土,露出个青花瓷坛,里面装满银元和金条。坛底压着张照片,泛黄相片上,
年轻的爷爷站在陈记商行门口,身旁是穿长衫的富商。
林羽的指尖抚过照片背面那行小字:"吾友林兄,见此物时,望代赎吾罪。"雨又开始下了,
冰凉的雨滴混着泪水滑落。他终于明白,爷爷临终说的"改变家族命运",
原来是让他来终结这段肮脏的往事。回镇路上,两人默契地转向派出所方向。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瓷坛在背包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清平河的流水声里,
似乎传来遥远时空中的一声叹息。派出所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值班的老民警听完他们的讲述,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青花瓷坛,长叹一声:"三十年了,
这个案子终于能结了。"第二天清晨,整个清平镇都传遍了消息。
镇长亲自带着文物局的人来到林家老宅,那些账本和照片被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
林羽站在院子里,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忽然觉得肩上有什么东西轻轻放下了。
苏瑶站在他身边,轻声问:"后悔吗?"林羽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爷爷说的没错,
这确实改变了我的命运。"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只是没想到,改变的方式会是这样。
"苏瑶笑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明亮而温暖。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封匿名信被塞进了林羽家的门缝。
信纸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你们找到的,只是他想让你们找到的。
"林羽的指尖微微发凉。他猛地想起,在那些账本里,有一页被撕去的痕迹,
而照片上的爷爷,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林羽站在院子里,盯着那行字迹看了许久。
纸张很旧,边缘微微泛黄,像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来的。
他忽然想起爷爷书房里那排落满灰尘的书架,其中一本《清平县志》的扉页上,
似乎也有类似的笔迹。苏瑶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怎么了?
"她察觉到林羽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们去趟镇志馆。
"林羽把信纸折好塞进口袋,茶也顾不上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镇志馆的老馆长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那封信。"这纸..."他推了推眼镜,
"是三十年前的公文纸,现在早就停产了。"他的手指在"你们找到的"几个字上停顿,
"这笔迹...像是陈老先生的。""陈老先生?"苏瑶惊讶地问。
"就是陈记商行的账房先生,后来在商行倒闭后去了省城。
"老馆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登记册,"前些天有人来查阅过民国时期的商号记录,
登记的名字是陈明远。"林羽和苏瑶对视一眼。
陈明远——正是照片上站在爷爷旁边的那个人。离开镇志馆时,天已经黑了。
夜风卷着落叶在石板路上打转,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林羽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漏了一个地方。""哪里?""戏楼。"林羽的声音有些发紧,
"那天密室坍塌时,我们只顾着逃命,没仔细检查那些神秘人到底在找什么。
"当他们再次来到戏楼时,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羽打着手电,
仔细检查密室坍塌的废墟。在碎砖乱石中,一块雕花木板引起了他的注意。
木板背面刻着一幅地图,比之前发现的更加详细,上面标注着一个陌生的地名:青石涧。
"这是..."苏瑶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镇子往北十里,已经快到邻县了。"就在这时,
戏楼外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林羽迅速关掉手电,拉着苏瑶躲到柱子后面。黑暗中,
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向戏楼靠近,月光下隐约可见他们手中反光的利器。"是那天的人。
"苏瑶压低声音说。林羽感觉心跳加速。这些人显然一直在监视他们。他轻轻握住苏瑶的手,
在她手心写下:"后窗。"两人屏住呼吸,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戏楼后窗翻了出去。
夜风呼啸,他们奔跑在狭窄的巷弄里,身后隐约传来追赶的脚步声。转过一个拐角时,
林羽突然拉着苏瑶闪进一扇半掩的木门。这是一间废弃的染坊,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靛蓝气味。他们靠在门后,听着脚步声从门外跑过,渐渐远去。
"他们为什么紧追不放?"苏瑶喘着气问。
林羽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雕花木板:"因为真正的秘密,可能根本不在那个瓷坛里。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木板的地图上。青石涧的标记旁边,赫然画着一把钥匙的图案,
和他们在戏楼找到的那把铜钥匙一模一样。天刚蒙蒙亮,林羽和苏瑶就悄悄离开了染坊。
晨雾笼罩着清平镇,石板路上泛着湿漉漉的光。他们避开大路,沿着镇子边缘的小道往北走。
青石涧是两座山之间的峡谷,溪水从陡峭的石壁上冲刷而下,在谷底形成一汪深潭。
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就在潭水上游的一片石滩旁。"看那里。
"苏瑶突然指向一块突出的岩石。岩石侧面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正好与铜钥匙吻合。
林羽将钥匙插入,轻轻一转,岩石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里阴冷潮湿,
石壁上长满青苔。他们打着手电往里走,没多远就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铁皮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苏瑶用考古刷小心清理箱子表面的灰尘,露出刻在箱盖上的几行小字:"吾一生罪孽,
皆因此物而起。后来者若见此箱,当三思而行。"林羽盯着那行字,心跳越来越快。
他伸手想要打开箱子,却被苏瑶一把拉住:"等等,你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线索让人找到?"就在这时,
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几个黑衣人竟然追到了这里。林羽迅速关掉手电,
拉着苏瑶躲到石桌后面。黑暗中,几束手电光在洞口晃动,
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确定他们进来了?""跑不了,洞口堵死,看他们往哪儿躲。
"林羽的掌心渗出冷汗。他摸索着石桌底部,突然触到一块活动的石板。轻轻一推,
石板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走!"他低声催促苏瑶。两人钻进通道,
身后的石板刚合上,就听见石室里传来箱盖被掀开的声响,
紧接着是一声惊恐的尖叫:"空的?!"通道又窄又矮,他们只能弯腰前行。不知爬了多久,
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钻出洞口时,刺眼的阳光让林羽眯起眼睛。
他们竟然回到了清平镇的后山,远处镇子的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瑶瘫坐在地上,
大口喘着气:"箱子是空的...那些人在找什么?"林羽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
阳光照在爷爷攥紧的手上。他忽然意识到,爷爷手里握着的,可能才是真正的秘密。
而这一切——戏楼的线索、富商府邸的钥匙、青石涧的石室——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远处传来钟声,清平镇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林羽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
还藏着更深的谜团等着他们去揭开。林羽将照片举到阳光下,仔细端详爷爷紧握的右手。
指缝间隐约可见一角泛黄的纸张。他猛地想起爷爷书房里那个上锁的抽屉,
钥匙一直挂在老人临终前交给他的怀表链上。两人悄悄回到林家老宅。
书房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味,林羽的手微微发抖,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吾孙亲启"四个字。
信纸上的字迹因为岁月而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羽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想必已循着线索找到了青石涧。箱中之物我已取出,藏于更安全之处。陈氏商行之事,
远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那批***交易的背后,
牵涉到一个代号'青蚨'的秘密组织..."苏瑶倒吸一口冷气:"青蚨?
我在省档案馆见过这个代号!
民国时期有个专门走私文物的地下网络..."信纸突然从林羽手中滑落。窗外,
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在窗台上。他这才注意到院墙外的老槐树下,
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抬头望着书房窗口。男人似乎察觉到被发现了,
压低帽檐快步离开,但那一瞬间,林羽看清了他的脸——和照片上的陈明远有七分相似。
"他们一直在监视老宅。"林羽的声音发紧,"爷爷信里说,
真正的秘密藏在..."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两人冲下楼时,
只见客厅窗户破了个大洞,一块石头躺在地板上,上面缠着一张纸条:"交出东西,
否则后果自负"。当天夜里,林羽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爷爷站在戏台上,
反复唱着同一句戏词:"真真假假难分辨,假假真真费思量..."醒来时,窗外下着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