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内，试比场开阔如一面静水，西角插着西面大旗，猎猎作响。
“练气杂役试比，按规矩来，不许使器。”
执事高声喝道，“未报灵根者列后。”
江离踩上场边，目光扫过地面。
雨后未干，砖缝里藏着细沙；西侧一角略低，易滑；北风偏东，旗影往南压出半尺。
对面少年腰间系了一根红绳，脚后跟的位置新磨出一块亮皮，说明他最近在练步法却找不到合适鞋底的摩擦感。
“开始！”
执事挥手。
对面少年抢先一步，风刃步拖出几道浅浅的砂痕，灵力不多，却有模样。
江离微微侧身，像是迟钝地反应，实则刻意把步伐放慢半拍，引对方心里“占上风”的感觉增长。
第一回合，他伸手去抓少年手腕，那一瞬间他把手掌稍微翻了个角度，利用对方前脚落在低洼处的滑，连人带步法失了半分重心。
他的肩一沉，臀胯带手，摔势如同凡人摔跤，简朴到让人无话可说。
少年被摔翻，砸在地上，痛叫一声。
江离松手、后退，拱了拱手：“承让。”
场外窃窃私语。
“练气怎么摔跤？”
“这也……算术？”
笑声不厚道，带着看小热闹的快意。
“再来！”
少年脸红，咬牙冲来，灵力比刚才多了些，脚步也稳了些。
江离不急，依旧把节律压在对方半拍后。
他抬起脚，左拐一步，右脚的鞋底擦过那点细沙。
沙轻轻一移，他顺势借力，把对方的前冲引到边线。
少年脚下一滑，眼看要出界，他本能抬手救自己，江离及时托住他的肘，既不让他摔出，也不让他再攻。
“点到为止。”
江离笑了一下，露出一点温和。
他在掌心里藏了个极轻的微阵纹，把两人连在一瞬短路里，这种小把戏不伤人，却能让对手的节律被迫跟他同频。
两回合后，执事挥旗：“江离，胜。”
角落里有人轻轻拍了下手。
技术堂三长老半眯着眼看他，嘴角挑起一点点笑。
那笑不像赞许，更像猎人看到了有趣的兽痕。
“你叫什么？”
三长老问。
“杂役江离。”
他拱手，姿态锋芒尽敛。
三长老的视线停在他的指尖片刻，那里薄茧交错，像某种长年与细致工作为伴的人的手。
三长老忽然笑出了声：“嗯，手很会算。”
这句评语落下时，江离的识海里一凉。
系统：完成度31%，表现接近阈值，建议降低波动。
他压了压眉梢，转身退下。
他在退场的边上，看到一柄剑。
剑不在鞘，半截寒光藏在布套里，靠在看台的一角。
剑旁站着一位女子，眉眼冷，肩背首，她看他的目光平，像看一块石头是否够方正。
“首席剑修凌清寒。”
有人在身后低声说。
江离抬眼，目光与她撞上。
那一刻，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刮得旗帜猛抖。
凌清寒的眼里没有波澜，像一扇始终合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