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染。抱着前夫的骨灰盒嫁人那天，前婆婆王桂花叉着腰堵在村口，

唾沫星子喷出三米远。“扫把星！克死我儿子还想改嫁？没门！我儿子尸骨未寒啊！

”我掂了掂怀里的松木盒子，挺沉。周鹏程活着时候没多少分量，死了倒压手。“妈，

”我冲她咧开一个标准八颗牙的笑，“鹏程在底下给您挣前程呢。您再挡道，

耽误了他升官发财，他今晚准来找您唠嗑。”王桂花那张橘子皮似的脸瞬间煞白，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她怕鬼，尤其怕死了不到三个月的亲儿子周鹏程。村里人都说，

周鹏程是被我莫染克死的。他开拖拉机翻沟里那天，刚跟我签完离婚协议。“呸！你个毒妇！

嘴里没一句好话！”她跳着脚骂，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我抱着骨灰盒，挺直腰板，

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向等在村尾的拖拉机。新找的男人，邻村的陈默，老实巴交一木匠，

搓着手站在车斗旁，脸涨得通红。“莫染，这……这真行？”他瞅着我怀里的盒子，

声音发虚。“行。”我把骨灰盒塞他怀里，“抱着，当咱俩的压箱底。稳当。

”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开走了。后视镜里，王桂花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

声音却被引擎声盖了过去。周鹏程下葬后第七天，按老规矩是“头七”，死人回魂的日子。

王桂花带着她二儿子周万里、女儿周招娣刚改名周瑶，说招娣太土，

气势汹汹踹开了我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莫染！你给我出来！”王桂花尖着嗓子，

眼珠子通红，“鹏程昨晚托梦了！他说他在地底下冷得很！没鞋穿！没饭吃！都是你！

你这个没良心的！连双纸鞋都不给他烧！”我正在院子里剥玉米。

一粒粒金黄的玉米粒掉进盆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我头也没抬。“妈，

鹏程托梦跟您要鞋穿？”“那还有假！”我停下剥玉米的手，抬头，

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他说冷？没饭吃？”“对！可怜我的儿啊……”王桂花又要开始嚎。

“哦。”我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他可能是工作太忙了，顾不上。

底下竞争也挺激烈的。”王桂花愣住了，嚎哭卡在喉咙里：“……啥？啥工作？”“判官啊。

”我拿起一根新玉米棒子，慢悠悠地继续剥，“鹏程昨晚也给我托梦了。说他表现好，

阎王爷看中他了，提拔他当了实习判官。新官上任，事儿多，加班加点呢，

估计是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忘了吃，鞋都跑丢了。”院子里死寂一片。

周万里和他妹周瑶张着嘴，像两条离水的鱼。王桂花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满是血丝，

死死盯着我，想从我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胡……胡扯八道！”她猛地反应过来，

声音拔高了八度，“判官？就他？”“妈，您这话说的，”我叹了口气，带着点惋惜，

“鹏程活着时候是不太机灵，可架不住他心眼实诚啊。底下就缺这种一根筋的。阎王爷说了，

好好干，转正了待遇好着呢，管吃管住还分房，以后还能提拔亲信。”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周万里和周瑶，最后落在王桂花脸上，压低了声音，

神神秘秘：“鹏程还说……他这位置坐稳了，能给上头递递话……家里人的前程，

说不定能……往上挪挪。”“哐当！”周万里手里拎着准备砸我家水缸的棍子掉在了地上。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周瑶招娣眼睛亮得吓人，

往前凑了凑：“嫂子……真……真的？”王桂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

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纯粹的憎恨，

而是混杂了巨大的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信鬼神，更信儿子在地下能“递话”。

我这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她最深的渴望和恐惧里。

“你……你再敢咒我儿子……”她色厉内荏地指着我，手抖得厉害。“妈，这怎么是咒呢？

”我一脸无辜，“鹏程有出息了，您不高兴？他托梦给您诉苦，

那是心里还惦记着您这个亲妈。您赶紧回去，多给他烧点纸钱，烧几双结实的布鞋，

再烧几个勤快点的纸人丫鬟下去伺候着。他吃好了穿暖了，

才有力气在阎王爷面前给咱家说好话不是？”王桂花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棍子，再看看一脸期盼的儿子女儿，最后一跺脚。

“走！回家！”她转身就走，背影带着一股子狼狈的急切，“万里！

赶紧去镇上买最好的纸钱！多买几双厚底鞋！招娣！回家扎丫鬟！要手脚麻利的！

”周万里捡起棍子，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追着他妈跑了。周瑶招娣犹豫了一下，

小声问我：“嫂子……烧丫鬟……真有用？”“心诚则灵。”我低下头，继续剥我的玉米，

“你哥现在管着生死簿呢，烧个丫鬟下去，他给安排个好岗位，不难。

”周瑶招娣眼睛更亮了，一溜烟也跑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玉米粒“啪嗒啪嗒”的声音。阳光有点晃眼。周鹏程“当判官”的消息，

像长了翅膀的风，一夜之间刮遍了整个村子。王桂花变了个人。

她不再叉着腰满村骂我“扫把星”“克夫命”，反而变得神神叨叨，异常虔诚。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在院子里朝着西南方向烧纸钱、烧元宝、烧纸糊的衣裳鞋袜，

嘴里念念有词：“鹏程啊，

点的要打点……判官老爷跟前好好表现……家里都指望你了……”烧得院子里整天烟雾缭绕，

邻居都以为我家着火了。更离谱的是周万里。他在县里一个清水衙门当小科员，

混了五六年还是个科员。以前回家就抱怨领导有眼无珠，怀才不遇。现在不同了。

我抱着刚洗好的衣服去村口晾晒，正好碰到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锃亮，腋下夹着公文包，

急匆匆要赶回县里的班车。“万里，这么早？”我随口打了个招呼。他脚步一顿，看见是我，

脸上立刻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凑过来压低声音：“嫂子！多亏你啊！”“嗯？

”我抱着湿漉漉的衣服，有点懵。“灵！太灵了！”他激动得脸泛红光，

“上次听了你的话……不是，我哥托梦那事儿之后，我就琢磨，我哥都当判官了，

我还在县里当个小虾米，这不是丢我哥的脸吗？我得支棱起来啊！

”他挺了挺胸脯：“以前觉得工作没意思，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我浑身都是劲儿！

领导交代的活儿，我抢着干！别人不愿意接的麻烦事儿，我上！天天第一个到单位，

最后一个走！嘿！你猜怎么着？”他凑得更近，神秘兮兮：“昨天！就昨天！我们科长，

突然把我叫办公室去了！拍着我肩膀说，‘小周啊，最近表现很突出嘛！有股子拼劲儿！

咱们办公室老刘年底退休，副主任的位置……好好干！’”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嫂子！

听见没？副主任啊！多少老油条盯着呢！这肯定是我哥！在底下使上劲儿了！帮我活动了！

”我看着他兴奋得几乎扭曲的脸，抱着湿衣服，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那挺好。

鹏程知道了肯定高兴。”“高兴！必须高兴！”周万里搓着手，“嫂子，

你跟我哥……感情深！替我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让他再加把火！等我当上副主任，

香火供奉翻倍！不！翻三倍！”班车来了，他匆匆忙忙跳上车，

还不忘从车窗探出头喊：“嫂子！全靠你了！等我好消息！”班车冒着黑烟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抱着越来越沉的衣服，有点想笑。周万里他科长我见过，一个快退休的老油条，

最擅长画饼充饥。老刘退休？那位置空出来，多少人盯着？周万里这傻小子，

被人当枪使了还美滋滋地以为是“地下活动”的结果。不过……管他呢。他愿意拼命干活，

总比在家躺着当咸鱼强。至少，王桂花暂时没空来烦我了。

周家小姑子周瑶招娣也没闲着。自从我说了句“烧丫鬟下去能安排个好岗位”，

她就跟魔怔了似的。以前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嫁个有钱人，现在不琢磨这个了。

她开始钻研手艺。买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纸，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扎纸人。

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童男童女，是精细活儿。照着时装杂志，扎穿职业套裙的“女秘书”，

扎戴金丝眼镜夹公文包的“男助理”，还扎了好几个穿厨师服、保姆服的“专业人士”。

她捧着最新扎好的一个“公关经理”来找我，那纸人穿着小西装套裙，

头发还染成了纸做的金黄色。“嫂子，你看这个行不？”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我哥现在是大判官了，手下总得有几个得力助手吧？这形象，带出去谈事儿多有面子！

烧下去，我哥肯定喜欢！

”我看着那个涂着大红嘴唇、纸糊的高跟鞋还掉了半只的“公关经理”，沉默了三秒。

“……挺好。你哥……嗯，肯定需要这样的人才。”我艰难地点点头。

周瑶招娣高兴坏了，抱着她的杰作蹦蹦跳跳地跑了：“我再去扎几个！业务骨干不能少！

”没过几天，她真的兴冲冲跑来告诉我，镇上最大的那家婚庆公司，

老板看她扎纸人“有创意”，破格招她去当美工助理了！虽然是临时工，

但好歹是份正经工作，能接触设计。“嫂子！我就说是你……是我哥保佑！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肯定是那个‘公关经理’烧下去起作用了！我哥给我安排的好工作！

”行吧。她高兴就好。至少，她靠自己那点歪才找到个糊口的营生，

省得天天在家啃老琢磨钓金龟婿了。日子就这么诡异地平静了一段时间。直到腊月二十三，

小年。周万里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开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小轿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

但在我们这穷乡僻壤，足够扎眼。他穿着笔挺的呢子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红光满面。

一下车，就被村里人围住了。“万里！行啊！真当上副主任了？”“这车新买的？公家配的？

”“周家这是要发达了啊！万里出息了！”周万里矜持地笑着，摆着手：“哪里哪里，

组织信任，同志们的支持！车嘛……代步工具，代步工具！”语气里的得意劲儿快溢出来了。

王桂花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围着那车摸了又摸，好像摸的是金疙瘩。她扯着嗓子，

声音洪亮得半个村都能听见：“我就说！我儿子鹏程在底下当大官！能不管家里吗？万里！

好样的！没给你哥丢脸！”晚上，周家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庆祝周万里荣升副主任。

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三桌，请了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周万里单位的几个同事，

气氛热烈得像是提前过了年。我被王桂花“盛情邀请”，不得不去。坐在角落一桌，

看着主桌上意气风发的周万里，还有被众人簇拥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王桂花。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气氛达到***。周万里端着酒杯，满面春风地站起来，

准备发表他的“升职感言”。“各位乡亲，各位领导同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今天，我周万里能有小小的进步，离不开大家的关心和帮助！

更要感谢组织的培养和信任……”他侃侃而谈，官腔十足。底下人纷纷附和，掌声不断。

王桂花听着儿子出息，笑得脸上褶子都开了花。她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

竟然在周万里发言的间隙，隔着桌子，声音不大不小地问我：“莫染啊，

你看万里现在也出息了，他哥……鹏程在底下，是不是也能……再往上动动？”她这话一出，

旁边几桌的人都听见了。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一半，所有人的目光，

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探究，

更多的是那种看神婆似的、带着点敬畏和戏谑的眼神。周万里的讲话也卡壳了，端着酒杯，

有点尴尬地看着他妈，又看看我。整个堂屋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正低头啃一块有点柴的鸡翅膀，闻言，慢条斯理地放下骨头，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等着我这个“能通阴阳”的前儿媳开口。

我放下茶杯，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期待的王桂花，扫过略显紧张的周万里，

最后落在满屋子屏息凝神的宾客脸上。“嗯。”我点了点头，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鹏程托梦说了，万里这个位置……只是个开始。

”周万里眼睛猛地一亮。王桂花更是激动地前倾了身子：“真的？他哥还说啥了？

”我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故意吊胃口。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说……”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在周万里那张因为酒精和兴奋而泛红的脸上，

“万里的顶头上司……那个老张科长，印堂发黑，气数……快尽了。

”“嘶——”好几桌同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周万里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酒液洒出来几滴。他单位来的几个同事，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面面相觑。老张科长，就是那个给周万里画饼、暗示他有望接副主任位置的老油条。

他确实身体不太好，有高血压，最近还老咳嗽。但“气数快尽”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

在这种场合，杀伤力堪比炸弹。“鹏程还说……”我无视周万里惨白的脸和周围死寂的气氛，

继续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说，“明年开春，县里……有大变动。

万里要是把握住了……”我故意停在这里，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

嘎嘣脆。“咋样？万里能把握住啥？”王桂花急得声音都劈叉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恨不得撬开我的嘴。满屋子的人，连喘气都放轻了。我把花生米咽下去，

才慢悠悠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市里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想。”“哐当！

”周万里手里的酒杯终于没拿稳，掉在桌子上，又滚到地上，摔得粉碎。堂屋里死寂一片。

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像是打雷。所有人都被“市里”这两个字砸懵了。我们这穷县，

去市里当官？那简直是鲤鱼跳龙门！周万里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脸色由白转红，

又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那几个同事，

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戏谑变成了惊骇，活像见了真阎王。王桂花反应最快，短暂的震惊之后，

是狂喜！巨大的狂喜！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尖利得能掀翻屋顶：“听见没！都听见没！

我儿子鹏程！在底下当大判官！能通天了！我孙子万里！要当市里的大官了！”她这一嗓子，

像冷水泼进了滚油锅。堂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我的老天爷！周家祖坟冒青烟了！

”“万里！以后可别忘了提携提携老乡亲啊！”“王婶子！您老以后享福了！

真正的官老太太！”“莫染！莫大师！

您给看看我家……”恭维声、惊叹声、酒杯碰撞声瞬间淹没了堂屋，比刚才热闹十倍百倍。

王桂花被众人簇拥着，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坐在市府大楼里的光辉景象。只有周万里，还僵在原地，

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碎片，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大概在想，

那个“气数快尽”的老张科长要是知道了这话……他会不会死得更快？而“市里的位置”？

他连县里那个副主任的椅子还没坐热乎呢！这场荒唐的升官宴，

最终在一种近乎疯狂的喜庆气氛中结束了。周万里几乎是被人架着送回家的，

整个人魂不守舍。我拍拍***，在一片“莫大师慢走”“莫大师常来坐坐”的恭送声中，

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周家。周万里“即将飞黄腾达”的消息，像一颗超级炸弹，

在村里乃至镇上炸开了花。王桂花成了方圆几十里最炙手可热的老太太。以前她见人就诉苦，

骂我这个扫把星克死她儿子。现在不同了，她走路带风，下巴抬得能戳破天，

逢人就讲：“哎呀，都是我们家鹏程在底下保佑！万里出息了！以后要去市里当大领导咯！

”以前那些绕着周家走的亲戚，现在提着大包小包挤破了门槛。“二姑！您老身体硬朗啊！

万里的工作，还得靠您多指点！”“桂花姐！这是我娘家侄子，人老实肯干，

您看能不能让万里在县里给安排个差事？”“王奶奶！这是我家老母鸡下的蛋，

给您补补身子！您跟万里说说，我家那宅基地……”王桂花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俨然一副“官家老太太”的派头。她开始使唤起儿子女儿来，比地主婆还厉害。“万里！

你李叔家那小子工作的事儿，你给安排一下！就安排在你们局里！你哥在底下看着呢！

”“瑶瑶！你扎纸人的手艺别丢了！多扎点当官模样的！给你哥烧下去！他手下缺人！

要精兵强将！”“万里！你张姨家那亲戚打官司，你给递个话！你哥管着生死簿，

判案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周万里苦不堪言。他刚当上那个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

位置还没坐稳，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家里门槛被踏破，

各种托关系走后门的要求雪花般飞来，他一个也办不了，又不敢明说，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

焦头烂额，人都瘦了一圈。周瑶招娣在婚庆公司干得还行，

但也被她***着三天两头请假回家扎纸人。她扎的“官老爷”“官太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