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双亡后,我放弃了学业,用十年时间打工供养两个哥哥完成梦想。大哥成了知名画家,
二哥成了外科圣手。他们在电视上功成名就,感谢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我确诊癌症晚期那天,打电话给他们。大哥不耐烦:“我在采风,别为小事烦我。
”二哥直接挂断:“马上有台手术。”我拉黑了他们,住进临终关怀医院。
直到大哥的画展因资金链断裂被迫取消,二哥因无法支付天价医疗纠纷赔偿面临坐牢。
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的病房。曾经意气风发的哥哥们,此刻胡子拉碴,跪在我的病床前。
“妹妹,我们知道错了,钱……你先帮我们最后一次……”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轻声说:“我的钱啊,已经全部捐给‘底层女性助学基金’了。”“毕竟,
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而不是……吸血鬼哥哥。”01白色的诊断书,像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被我死死攥在手心,纸张的边缘被汗水浸得濡湿、卷曲。肺癌,晚期。
医生那张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充满同情的眼睛。他说的话很委婉,
但我都听懂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以按天来数。我礼貌地道了谢,
然后平静地走出诊室,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悲伤、或是麻木。人间百态,在这里被浓缩成最真实的模样。而我,
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
是新闻app推送的本地头条。一张巨大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那是我大哥秦修远。
他站在自己个人画展的巨幅海报前,西装革履,意气风发。标题是《青年天才画家秦修远,
用色彩构筑梦想之城》。我点开报道,
记者用华丽的辞藻将他吹捧为“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在采访的最后,主持人问他,
这一路走来,最想感谢的人是谁。秦修远对着镜头,
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略带忧郁的艺术家微笑,他说:“我要感谢我的恩师,
感谢我所有的朋友,感谢每一个给我灵感的瞬间和一位……特别的缪斯。
”他的感谢名单很长,长到足以囊括他生命中每一个点头之交。唯独,没有我,秦念安。
那个为了他的“梦想之城”,亲手将自己的人生埋进地基里的妹妹。十年前,
父母因意外双双离世,留下的只有一笔微薄的抚恤金和两个还在读书的哥哥。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也是最小的妹妹,我用那张本可以通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擦干了他们的眼泪。我说:“大哥,你去考美院,你的梦想不能断。”我说:“二哥,
你去读医学院,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于是,
秦修远背着画板走进了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秦修文穿着白大褂走进了最顶尖的医科大学。
而我,秦念安,走进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端过餐厅油腻的盘子,
洗碗水在冬天里能把骨头冻僵。我在制衣厂的流水线上踩过缝纫机,
轰鸣的噪音至今还残留在我的幻听里。我送过外卖,风里雨里,为了一个五星好评,
可以把头低到尘埃里。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工蚁,用我所有的力气,
供养着我们家那两只高贵的雄蜂。大哥一管进口颜料几百块,我眼都不眨地给他买,
自己却用着十块钱三支的杂牌洗面奶。二哥要买一本原版的外科手术图谱上千块,
我立刻转钱过去,而我自己的鞋子,鞋底已经磨穿,下雨天会渗水。十年。整整十年。
我最好的青春,被揉碎在了柴米油盐和永无止境的账单里。如今,大哥成了知名画家,
一幅画能卖到六位数。二哥成了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刀,被誉为“外科圣手”。
他们终于功成名就,站在了聚光灯下。而我,拿到了一张死亡判决书。也好。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或许,这十年,就是我替父母还给他们的。现在,
我终于要解脱了。可我还是不甘心。我只是想知道,在他们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妹妹,还是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ATM机?我深吸一口气,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痒,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咳得弯下了腰,
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终于平复下来后,我颤抖着手,拨通了大哥秦修远的电话。
02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里有风声和鸟鸣,听起来空旷而惬意。“喂?念安啊,
什么事?”秦修远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总是这样,对我,
他连最基本的耐心都吝于给予。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大哥,我……我有点事。”“什么事?长话短说,
我正在山里采风呢,难得找到一点灵感,马上要断网了。”他的语气愈发不耐烦。采风,
灵感。这些词汇离我的世界那么遥远,就像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地上的一滩烂泥。
我闭上眼睛,低声说:“我生病了,很严重。”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他轻描淡写地叹息:“又怎么了?是胃病还是低血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要按时吃饭,别为了省那点钱把身体搞垮了。行了,我让助理给你转五千块钱,
自己去医院看看,买点好的补补。”五千块。在他眼里,我秦念安的十年,我这条命,
就值这轻飘飘的五千块。“不是……”我试图解释,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V觉的哀求,“大哥,这次不一样,我……”“秦念安!
”他粗暴地打断了我,声音陡然拔高,“你能不能懂点事?我在这里找灵感是为了谁?
我的画卖出去了,你们不也跟着沾光吗?我正在关键时期,
你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就这样,挂了!
”“嘟……嘟……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
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来,我的生死,在他眼里,不过是四个字的轻蔑。我僵坐在原地,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像一个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抬起手,
拨通了二哥秦修文的号码。或许,二哥不一样。他是医生,他会明白的。电话几乎是秒接,
但传来的却是他压得极低、极快的声音:“说。”只有一个字,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有屁快放,我马上要上手术台,
这台手术对我很重要,关乎到我下个季度的职称评定。”秦修文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精准地切割着我最后一丝幻想。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二哥,
我拿到体检报告了……”“行了。”他直接打断我,“你的那些小毛病我知道,
无非就是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回头我给你开个药方,让助理寄给你。没事的话我挂了,
手术室那边在催了。”说完,他便真的挂断了。没有给我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像我那颗同样分崩离析的心。我望着那张破碎的屏幕,忽然就笑了。我笑自己傻,
笑自己天真。我以为血浓于水,我以为十年的付出能换来一丝亲情。原来,在他们的世界里,
我秦念安,早就不是家人了。我只是他们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一个甩不掉的、麻烦的累赘。他们站在山巅,享受着阳光和掌声,而我这块垫脚石,
已经被他们踩进了泥里,任由风雨侵蚀,腐烂发臭。也好。真的,也好。我慢慢地弯下腰,
捡起那部摔坏的手机。屏幕上,大哥秦修远的采访照片依旧灿烂。
我看着照片里他那张熟悉的脸,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在心里说:秦修远,秦修文。
从今天起,我秦念安,不欠你们什么了。我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了。
03回到我租住的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泡面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这里,就是我奋斗了十年的“家”。墙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全家福,是父母还在时拍的。
照片上,年幼的我和两个哥哥笑得灿烂,紧紧依偎在父母身边。曾经,
这张照片是我所有力量的源泉。我告诉自己,要努力,要让哥哥们过上好日子,
要在天上的爸妈看到,我把这个家撑起来了。现在看来,多么可笑。我走过去,
毫不犹豫地将那张照片从墙上撕了下来。随着“刺啦”一声,过去那个任劳任怨的秦念安,
连同那点可悲的温情,一同被我撕得粉碎。我打开那个破旧的衣柜,里面挂着的,
大多是哥哥们穿旧了淘汰下来的衣服。秦修远说他的艺术家气质不能被旧衣服玷污,
秦修文说他作为医生要注意形象。于是,这些带着他们体温和气息的旧物,
就成了我的“新衣”。我曾经视若珍宝,因为那上面有“家”的味道。
我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扯出来,扔进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里。
还有那个秦修远学生时代用过的画架,他说扔了可惜,让我留着当个念想。
以及秦修文考上医学院时用的那本被翻烂的《解剖学》,他说这是他成功的见证,
让我好好保管。念想?见证?不,这些都是我被奴役的枷锁。
我把屋子里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东西,全部清理了出来,堆在门口,像一座小山。然后,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废品回收站的电话。做完这一切,我从床底拖出一个沉重的铁皮箱子。
打开它,里面没有华丽的珠宝,没有漂亮衣服,
只有一本本厚厚的存折和一沓沓捆得整整齐齐的现金。这是我十年来的全部。
是我在后厨烫伤了手换来的,是我在工地扛水泥磨破了肩膀换来的,
是我顶着台风送外卖摔断了腿换来的。每一分钱,都沾着我的血和汗。我原本的计划是,
再存两年,凑够一百万,就在市中心给他们买一套房子的首付。让他们在这个城市里,
有一个真正体面的家。我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我将所有的存折和现金倒在床上,
一张张地数,一遍遍地加。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震惊的数字。
一百七十三万六千八百元。原来,我这么有钱。我趴在这堆钱上,放声大哭。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告别的仪式。我在哭那个为了虚幻的亲情,
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的秦念安。哭声渐歇,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从明天起,这些钱,
将只为我一个人服务。我秦念安,要在死前,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我拿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忍着卡顿,在网上搜索“本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一个名字跳了出来——“景明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顾景深。照片上的男人,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眼神锐利而专注,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业和冷静。就是他了。
我拨通了律所的电话,预约了第二天上午的咨询。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心中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秦修远,秦修文。
这场由我开始的供养游戏,现在,由我来亲手结束它。04第二天,
我特意去商场买了一件新衣服。那是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标价一千二百块。在过去,
这几乎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付款的时候,我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不是心疼,
而是一种陌生的、报复性的***。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但那双眼睛,
却亮得惊人。仿佛燃尽了所有对过去的眷恋后,从灰烬里重生的火焰。
景明律师事务所位于市中心最高级的写字楼里。我走进那间装修得沉稳大气的办公室时,
顾景深正坐在办公桌后,垂眸看着一份文件。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压迫感。
金丝边的眼镜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秦小姐,请坐。”他抬起头,
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低沉悦耳。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将我的银行卡、存折以及身份证件,一一推到他面前。“顾律师,
我想请您帮我处理我的全部财产。”顾景深扶了扶眼镜,目光在我带来的那些东西上扫过,
然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全部财产?秦小姐,恕我直言,您看起来很年轻,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我得了癌症,晚期。”我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他的眼神明显一滞,镜片后的双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同情。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专业,将那些情绪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那么,
您打算如何处理您的遗产?”他问道,用词也从“财产”变成了“遗产”。
“我想把它们全部捐出去。”这句话,让顾景深再次愣住了。他拿起桌上的文件,
又看了看我,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神志清醒。“全部?秦小姐,您确定吗?
您没有家人需要继承吗?”“我有两个哥哥。”我淡淡地说,“但从法律上讲,
我有权决定我的财产归属,对吗?”“是的,当然。”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只要您立下具备法律效应的遗嘱,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我希望成立一个慈善信托基金,名字就叫‘底层女性助学基金’,
专门用来资助那些因为家庭贫困而无法继续学业的女孩子。”因为,我淋过雨,
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我不想再有任何一个女孩,像我一样,因为所谓的“家庭责任”,
而被折断翅膀,永远失去飞翔的可能。顾景深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目光里,
有惊讶,有敬佩,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秦小姐,”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温和了许多,“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决定。但是,我必须以律师的身份提醒您。
一旦成立不可撤销的信托,这笔钱就将永久性地与您脱离关系。也就是说,
无论未来发生任何变故,您都无法再动用它。您……真的想好了吗?”“想好了。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需要未来了。”我的未来,只剩下医院的白墙和倒数的时日。
顾景深沉默了。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语气里带着一种由衷的敬意:“好的,秦小姐。我明白了。我会亲自为您处理所有法律文件,
确保您的每一个意愿,都能得到最完美的执行。”05在顾景深的帮助下,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为***拟了最严谨的信托合同和遗嘱,确保在我死后,
秦修远和秦修文一分钱都拿不到。他还动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了最好的临终关怀医院。
那家医院坐落在风景优美的半山腰,不像医院,更像一个高级疗养院。
每一间病房都是独立的,带着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小阳台。我把自己安顿在这里,
仿佛提前住进了为自己挑选的、最昂贵的坟墓。签完所有文件的那天,
顾景深问我:“还有什么心愿吗?”我想了想,说:“我想看看那些女孩。
第一批受到资助的女孩。”他点点头:“我会安排的。”之后的日子,
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不再关心柴米油盐,不再计算每一分钱的去向。
我开始看以前没时间看的书,听以前舍不得花钱买会员的音乐。阳光好的时候,
我就搬一把躺椅到阳台上,闭着眼睛,感受风的吹拂。身体的疼痛在加剧,
癌细胞像一群贪婪的匪徒,在我体内攻城略地。但我心里,却从未如此安宁。
这是我为自己偷来的人生。哪怕短暂,也足够了。顾景深每周都会来看我一次,
他会跟我聊信托基金的进展,聊那些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女孩们是多么开心。
他从不谈论我的病情,也从不表现出过度的同情,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
一个值得尊敬的委托人。他的存在,像一束温暖而克制的光,
照亮了我生命最后这段晦暗的路。有一天,他带来一个平板电脑,
对我说:“第一批助学金已经发放了,这是她们录制的感谢视频。”我接过平板,点开播放。
屏幕上出现一张张年轻而羞涩的脸庞。她们有的站在简陋的农家小院里,
有的站在大学的校门口。她们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诉说着自己的梦想和感激。
“谢谢秦念安姐姐,我终于可以去读我最喜欢的师范专业了,以后我要当一名老师,
回到我们山里去。”“谢谢您,如果没有这笔钱,我可能就要去城里打工了。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秦姐姐,虽然我们没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