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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萧玄的婚事,是父亲用赫赫战功换来的。他是太子,未来君王,我是镇国将军之女,

天作之合。大婚前夜,他密信一封,求我为大局,允他同日迎娶丞相之女苏婉为侧妃。

我盯着信上“唯爱卿一人”的字眼,只回了一个字:“可。”于是,

我亲手将凤冠霞帔分了一半出去,笑着与另一个女人,一同向我的夫君跪拜。拜堂时,

苏婉娇弱地倒向萧玄,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她贴在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你看,殿下的怀抱,

果然更适合我这种需要保护的人呢。”萧玄只当她是受了惊吓,对我说:“清妩,你先起来,

婉儿她……吓坏了。”我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

像在看一出荒诞的闹剧。我笑着对他说:“殿下,吉时未过,拜堂要紧。您是先扶她拜,

还是先与我拜完?”1“殿下,吉时未过,拜堂要紧。您是先扶她拜,还是先与我拜完?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喜堂上每一个人的耳中。周遭的喧闹瞬间死寂,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三个身着大红喜服的人身上。红烛滴泪,

映出萧玄脸上瞬间的错愕与难堪。他怀里的苏婉身体一僵,随即埋得更深,肩膀微微耸动,

发出压抑的抽泣声。“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紧张了,

腿一软就……”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委屈至极,

仿佛我刚才那句平淡的问话是什么吃人的猛兽。萧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责备。“清妩,够了。婉儿不是有意的,

你何必在这种场合咄咄逼人?”“咄咄逼人?”我笑了,

凤冠上的珠翠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殿下,我只是在提醒您,

我们正在拜堂成亲。您是未来的君主,

总不能让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一直看着我们三人僵持在这里,这传出去,

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我的话堵得萧玄哑口无言。他可以偏爱苏婉,

却不能不要皇家的脸面。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揽着苏婉的手,将她扶正站好。“婉儿,站好。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安抚。然后,他转向我,那份温柔荡然无存,

只剩下属于太子的威严和一丝不耐。“继续。”他吐出两个字,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我心中一片冰凉,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我与他,并肩而立。而苏婉,

就站在我身后半步之遥的地方。“一拜天地——”司仪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我与萧玄一同弯腰。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苏婉也跟着我们一起,

缓缓地拜了下去。好一个三人婚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沈清妩,镇国将军的嫡长女,

未来国朝的太子妃,竟要在一个盛大的笑话里,开启我的婚姻。

“二拜高堂——”我们转向高坐之上的皇帝与皇后。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而皇后,

我的亲姑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arle的失望。我冲她微微点头,

示意我无事。可我真的无事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夫妻对拜——”我转过身,面向萧玄。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歉意,有安抚,

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希望我顾全大局,希望我忍。我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缓缓对他拜了下去。然而,就在我弯腰的瞬间,我身后的苏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

”她“不慎”踩到了我的裙摆,身体重心不稳,直直地朝我倒了过来。萧玄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本能地越过我,伸手将摇摇欲坠的苏婉一把拉入怀中。而我,因为她那致命的一踩,

加上他前冲带来的力道,结结实实地跪倒在了地上。凤冠歪斜,珠帘凌乱。

膝盖磕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疼。但远不及心里的疼。

整个喜堂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我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苏婉在他怀里,

梨花带雨,怯生生地看着我:“姐姐,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把你的裙子踩脏了……你不要怪殿下,是我不好……”她这番话,

看似道歉,实则句句诛心。她将所有责任揽下,却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把萧玄摘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一个因为被踩了裙角而可能“发怒”的恶毒正妻。

萧玄抱着她,低头柔声安慰:“没事,别怕,不是你的错。”说完,

他才终于舍得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我,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清妩,你自己起来。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就摆出这副样子给别人看。”我的好日子?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问问他,这究竟是谁的好日子。是他的,还是苏婉的?反正,

绝不是我沈清妩的。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自己撑着地,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我扶正了我的凤冠,理了理我华美却沾了灰尘的裙摆。然后,我对着他,

再次露出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笑容。“殿下说的是,是清妩失仪了。”礼成,送入洞房。

我端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喜床上,红色的盖头遮蔽了所有视线。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从白日到黑夜。我没有等来我的夫君。贴身侍女春禾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声音里带着愤懑和一丝不忍。“娘娘……殿下他……殿下他去了婉侧妃的院子。

”我静静地坐着。“为何?”“说是……说是婉侧妃在拜堂时受了惊吓,突发心悸,

殿下不放心,过去探望。”探望?我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扔在地上。喜烛静静燃烧,

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我拿起桌上的合卺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春禾。”“奴婢在。”“去告诉殿下,

就说我也受了惊吓,心口疼得厉害,快要死了。”我看着跳动的烛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问他,是苏婉的命重要,还是我这个正牌太子妃的命,更值钱一些。”2春禾领命而去,

又很快回来。她的脸色比去时更加难看,眼圈红红的。“娘娘……”她欲言又止。“说。

”我声音平静,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春禾咬了咬牙,

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殿下……殿下让您顾全大局。他说……他说婉侧妃身子一向娇弱,

是真的受不得惊吓。而您是将门之女,身体康健,不会有事的。让您……让您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笑出了声。原来,在他眼里,

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只是无理取闹。我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今晚不用伺候了。”春禾担忧地看着我:“娘娘,您……”“我没事。”我摆摆手,“出去。

”空旷的喜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忽然想起多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

我随父亲在京郊大营,那时的萧玄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偷偷跑出宫来找我。

他带着一壶桃花酿,两只烧鸡,坐在山坡上,与我一起看星星。“清妩,”他喝得微醺,

眼睛亮得惊人,“等我,等我将来有了自己的力量,我一定求父皇赐婚,八抬大轿,

娶你做我唯一的妻子。我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

眼神真挚得让我心动。我信了。我信他会给我一个独一无二的未来。可如今,

他确实给了我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一个妻妾同娶,三人拜堂的荒唐婚礼。

我成了东宫名正言顺的主母,太子妃沈清妩。我按照父亲的教诲,按照姑母的期望,

做一个端庄持重、贤良大度的完美主母。我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上至妃嫔份例,

下至奴仆衣食,无一不出错。皇后姑母在人前不止一次地夸赞我:“有清妩在,东宫无忧矣。

”我成了天下人眼里的贤妻典范。萧玄对我,也多了几分敬重。他会在上朝前,

嘱咐我注意身体;会在下朝后,与我讨论一些朝政;会在宴会上,给我足够的体面。我以为,

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只要我足够大度,就能守住他那句“唯爱卿一人”的承诺。然而,

敬重不是爱。他把所有的敬重都给了我,却把所有的温柔与陪伴,

都给了那个娇俏柔弱的苏婉。他们月下吟诗,雪中赏梅。他们池边抚琴,灯下对弈。

那些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与他二人共度的时光,都有另一个人替我实现了。一日,

我与萧玄正在书房商议秋日围猎的章程,苏婉端着一碗参汤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殿下,

您都忙了一上午了,喝口汤润润喉吧。”她的声音又甜又软,仿佛能掐出水来。

萧玄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书,接过汤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是婉儿心疼我。

”苏婉娇羞一笑,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挑衅的得意。“姐姐也在啊。姐姐真是厉害,

能帮殿下分忧国事呢。不像我,笨手笨脚的,只会做些汤汤水水的事情。唉,

我爹爹总说我上不了台面,只会给殿下添麻烦。”她嘴上说着自己不好,

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玄,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果然,萧玄立刻放下汤碗,

握住她的手。“胡说。你这般贴心,怎会是麻烦?本宫就喜欢你这样,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说完,他抬眼看向我,话却是对我说的:“清妩,这些俗务你看着办就行。婉儿身子弱,

我陪她去园子里走走,晒晒太阳。”又是这句话。婉儿身子弱。我的后悔,

就是在每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如冰锥般刺入心脏。我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郎才女貌,

宛如一对璧人。而我,这个正牌的太子妃,倒像个多余的外人。春禾气得浑身发抖:“娘娘!

您看看她那副样子!简直是欺人太-甚!殿下也真是的,心都偏到胳S膊肘了!

”我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书。“心本来就是偏的,又如何能长在正中间?”傍晚,

皇后姑母派人送来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说是赏我将东宫打理得好。那玉镯通体翠绿,

温润通透,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我谢了恩,将玉镯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妆匣。

这是姑母对我的肯定,也是对我的一种无声的安抚。晚膳时,萧玄破天荒地没有去苏婉那里,

而是留在了我的正殿。他似乎心情不错,还主动给我夹了菜。“清妩,母后今日又夸你了。

说你大度得体,有***之风。”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是臣妾分内之事。”他看着我,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清妩,委屈你了。

我知道……但婉儿她……她毕竟不如你,家世、背景,都仰仗着我。我多陪陪她,

也是为了让她在宫里好过一些。”又是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的偏心,

说成是锄强扶弱的“善举”。我懒得与他争辩,只低头吃饭。饭后,他留宿在了我的寝殿。

这是我们大婚之后,他第二次留宿。第一次是新婚夜他被我用“快死了”的理由叫回来之后,

他冷着脸在我这里坐到天亮。这一次,他似乎想与我温存。可我只觉得讽刺。

就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甜的香气。

是苏婉最喜欢用的那种“月下香”。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似乎察觉到了,动作一顿。

“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默默地推开了他。他愣住了,

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沈清妩,你什么意思?”我掀开被子,坐起身,

平静地看着他:“殿下,您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闻着……恶心。”3“恶心?

”萧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坐起身,眼里的温情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怒火。“沈清妩,你再说一遍?”“我说,”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顿,“我嫌脏。”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好,

好一个嫌脏!”他怒极反笑,“我竟不知,我堂堂太子,碰一下我的太子妃,还会被嫌弃!

”“沈清妩,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当初是谁答应朕,会做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是谁说会为大局着想?现在看来,你那些所谓的大度得体,全都是装出来的!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里反而一片平静。装?是啊,我一直在装。装作不在意,

装作很大度,装作能接受我的丈夫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可我忘了,我也是个人,

我的心是肉长的,不是石头。它会疼,会冷,会碎。“殿下说得对,都是我装的。

”我坦然承认,“因为不装,我怕我会疯。”萧玄被我的话噎住,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他愣愣地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

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复杂情绪。“清妩,我……”“殿下不必多说。”我打断他,

“今夜我身子不适,不能伺候殿下。殿下是去婉侧妃那里,还是去别的姬妾那里,

都随您的意。”说完,我便躺下,背对着他,拉起锦被盖住了自己。我听到他长久地沉默。

然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最终,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我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锦枕。第二天,我与萧玄在正殿用早膳,相对无言,

气氛尴尬。就在这时,苏婉来了。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

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娇嫩。她一进来,就亲热地挽住萧玄的胳膊。“殿下,

您昨晚没休息好吗?眼下都有些青了。”她故作关切地问,眼神却挑衅地瞥向我。

萧玄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对苏婉说:“无事,昨夜处理了些公务。

”他没有说他昨晚来过我这里,更没有说我们之间的争吵。

他在维护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体面。

苏婉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殿下真是辛苦。姐姐也是,怎么不劝着点殿下呢?龙体要紧啊。

”她这话,明着是关心萧玄,暗着却是在指责我这个太子妃没有尽到责任。我懒得理她,

只低头喝着我的粥。苏婉见我不搭理她,眼珠一转,忽然指着桌上的一碟梅花糕,

撒娇道:“殿下,我想吃那个。”那碟梅花糕,是我亲手做的。

我记得萧玄从前最爱吃我做的点心。萧玄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自然而然地送到了苏婉的嘴边。“啊——”苏婉张开小嘴,幸福地吃下。“好吃吗?

”萧玄柔声问。“嗯!好吃!甜到心里去了!”苏婉眉眼弯弯,随即又好奇地问,

“这是御膳房新做的吗?味道真特别。”萧玄看向我:“这是清妩做的。

”苏婉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夸张地捂住嘴,看向我,满眼的“歉意”。“呀!

原来是姐姐亲手做的!对不起啊姐姐,我不知道……这……这不会是姐姐特意为殿下做的吧?

都怪我,抢了殿下的口福。”她嘴上说着抱歉,可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在炫耀。

炫耀萧玄对她的宠爱,连我亲手做的东西,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喂给她。我放下汤匙,

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你们慢用,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我不想再看下去。

我怕我再多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将那碟梅花糕整个扣在苏婉那张虚伪的脸上。“站住。

”萧玄冷冷地开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沈清妩,你的规矩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薄怒,“婉儿还在这里,你就这么走了,成何体统?”我转过身,

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他跟我谈规矩?那他妻妾同娶的时候,规矩在哪里?

他和我大婚之夜宿在侧妃房里的时候,规矩又在哪里?“殿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您要的规矩,是要我笑着看您和别的女人在我面前你侬我侬,还是要我为婉侧妃鼓掌,

夸她吃相可爱?”“你!”萧玄被我堵得脸色涨红。苏婉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她拉着萧玄的袖子,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殿下,您别生姐姐的气,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吃那块糕点的……姐姐肯定是生我的气了……呜呜……姐姐,

你别怪殿下,要怪就怪我吧……”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我的反应,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萧-玄的心立刻就软了。他将苏婉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看我的眼神却愈发冰冷。“沈清妩,你闹够了没有?为了一块糕点,

你就非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吗?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如此善妒霸道的性子!”善妒?

霸道?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我看着他怀里的苏婉,她正靠在他的胸口,

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无声的微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累。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和一个处心积虑要取代我的女人,耗费心神,真的值得吗?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

对着他们福了福身。“是,臣妾善妒,臣妾霸道。臣妾配不上殿下的宽仁大度。既然如此,

这碟梅花糕,就全赏给婉侧妃吧。希望她吃了,能真的甜到心里去。”说完,

我不等萧玄再开口,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萧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反了!真是反了!

”还有苏婉娇滴滴的劝慰:“殿下别气,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

您别跟她计较……”我走在长廊上,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刮得人生疼。可这点疼,

又怎及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春禾追上来,给我披上一件披风,担忧地说:“娘娘,

您何必跟他们置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当。”我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我不是在置气。我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杀死那个还对萧玄抱有幻想的自己。

走到一个拐角处,我忽然停下脚步。不远处的雪地里,一株红梅开得正艳。

一个身影站在梅树下,静静地看着我。是萧玄。他大概是追过来的。他看着我,神情复杂。

“清妩,”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

”这是他第一次,在和苏婉发生冲突后,主动向我低头。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但是,婉儿她……她有了身孕。

”4“婉儿她……她有了身孕。”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愣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了。怀孕了?苏婉怀孕了。原来,

他们早已……我看着萧玄,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为人父的、藏不住的喜悦。“太医刚刚诊出来的,已经快两个月了。

”他继续说道,“所以清妩,她现在身子金贵,情绪不能有太***动。你……你多担待一些。

等孩子生下来,记在你的名下,作为嫡子。这是我对你的补偿。”补偿?

拿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来补偿我?这是何等的恩赐,又是何等的羞辱!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我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木雕。“所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因为她怀孕了,

我就要忍着她的一切挑衅?因为她怀孕了,我就要看着你们在我面前恩爱缠绵而无动于衷?

因为她怀孕了,所以她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我的质问让他脸上的喜悦和愧疚都凝固了。

他皱起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沈清妩,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你是一国太子妃,要有太子妃的气度!为皇家开枝散叶,

本就是你的责任!既然你……既然你一直没有动静,那婉儿怀上子嗣,也是一件大喜事!

你应该为本宫感到高兴!”他开始用身份和责任来压我。是啊,我没有怀孕。

我们大婚三个月,他留宿我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留宿,也如昨晚那般不欢而散。

我如何能怀上他的孩子?如今,苏婉怀孕了,所有的错,便都成了我的。是我“善妒”,

是我“无理取闹”,是我“没有气度”,甚至是我“不能生育”。“高兴?”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殿下,您说得对,我应该高兴。我不仅要高兴,

我还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我的夫君多么能干,在让我守活寡的同时,

还能让他的爱妾怀上身孕!”“你放肆!”萧玄勃然大怒,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沈清妩,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是谁给我的胆子?”我迎着他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殿下您啊。

是您一次又一次的偏爱,是您一次又一次的纵容,让我看清了,我这个太子妃,在您心里,

不过是个摆设!”“我再大度,也换不来您的半点真心!我再隐忍,也只会被当成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去成全你们的恶心!”“你!”萧玄气得扬起了手。

巴掌最终没有落下。可他扬手的那个动作,已经比任何一个巴掌都更让我心寒。他想打我。

为了苏婉,为了他和苏婉的孩子,他竟然想打我。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就在这时,

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入宫中。北境蛮族大举来犯,连破三城,边关告急!朝堂之上,

一片哗然。父亲的镇国军是唯一能迅速驰援的力量。然而,

以丞相苏德安为首的文臣集团却纷纷站出来反对。“陛下,万万不可!

镇国公手握三十万兵权,本就功高盖主,如今再让他倾巢而出,若是……若是在外拥兵自立,

后果不堪设想啊!”“是啊陛下,兵权过盛,恐有反心!请陛下三思!”我父亲跪在殿中,

心急如焚:“陛下!将在外,君在内!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如今边关危急,

百姓流离失所,请陛下速速下令,让臣出征!”朝堂之上,吵作一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龙椅之上的皇帝,以及他身侧的太子,萧玄。皇帝沉吟不语。

我看向萧玄,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只要他力挺我父亲,以他太子的身份,必然能促成此事。

这是他的江山,也是我沈家的忠诚。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他的犹豫。

丞相苏德安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我看到苏婉的贴身侍女匆匆入宫,

在萧玄耳边哭着禀报,说婉侧妃听闻战事,忧心国事,动了胎气。萧玄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向我父亲,眼神里充满了权衡和计算。然后,他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父皇,

儿臣认为,丞相所言有理。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镇国公劳苦功高,

但倾巢而出确实风险太大。不如……不如先从京畿大营调兵五万,前去支援,再从长计议。

”“殿下!”我父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京畿大营的兵,如何能与久经沙场的镇国军相比?

五万兵马,对上数十万蛮族铁骑,不过是杯水车薪,白白送死!这是“从长计议”吗?

这是要把我父亲的军队死死按在京城,眼睁睁看着边关沦陷!那一刻,我彻底看清了。

他所谓的“心中挚爱”,在江山权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不仅可以分享他的爱情,

更可以随时牺牲我的家族。他为了安抚怀了孕的苏婉,为了拉拢丞相的势力,

竟能说出这样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的混账话!我的后悔,在那一瞬间,化为彻骨的寒意与决绝。

我成全了他的江山大梦,他却要亲手毁掉我唯一的依靠。我看着他,在满朝文武面前,

一步一步地,走到大殿中央。我摘下头上沉重的凤冠,双手奉上。“陛下,殿下。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国难当头,外敌当前。我沈家世代忠良,

我父镇守国门,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不是信任,却是猜忌与掣肘。”“我沈清妩,

身为沈家女,身为太子妃,不能为国分忧,不能为父正名,有愧于心。”我将凤冠高高举起,

目光直视着龙椅之上的皇帝和脸色煞白的萧玄。“今日,我沈清妩,自请废去太子妃之位,

为我父出征扫清最后一点所谓的‘顾虑’!从此,我与皇家,再无瓜葛!”说完,

我将那顶象征着无上荣耀,却也带给我无尽屈辱的凤冠,重重地,

摔在了金銮殿冰冷的地面上。凤冠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又破碎的响声。

上面的明珠和宝石散落一地,就如同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5凤冠落地的声音,

在死寂的金銮殿上,显得格外刺耳。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惊世骇俗的举动镇住了。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萧玄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地上的凤冠,又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放肆!”皇帝终于怒喝出声,龙威如山一般压了下来,“沈清妩,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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