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逃的墨色林夏把最后一个装满书的纸箱塞进后备箱时,手机在卫衣口袋里震得发烫。
她腾出一只手摸出来,屏幕上 “李姐” 两个字跳得刺眼 —— 是她的编辑。“夏夏,
你到底躲哪儿去了?”李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城南旧事》的改编稿我催了三个月,你倒好,直接玩消失?”林夏靠在后备箱上,
抬头看了眼市区公寓楼的落地窗。十二楼的窗户敞着,窗帘被风卷得乱飞,
像是在嘲笑她这半年的狼狈。这半年她租在这儿,楼下的广场舞从早跳到晚,
隔壁的夫妻三天两头吵架,夜里还有外卖小哥的电动车鸣笛声。她试过戴着降噪耳机写稿,
可指尖落在键盘上,一个字也敲不出来。“李姐,我没躲。”林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声音有点哑。“我搬去外婆的老屋了,梅家巷那边,清净。”“梅家巷?
那地方不是快拆迁了吗?”李姐的声音顿了顿,语气软了些。“你外婆走了也有五年了,
那屋子空了这么久,能住人?”“昨天去打扫过,还行。
”林夏想起昨天推开老屋门的样子 ,青石板路缝里的瓦松半枯半绿,
堂屋梁上的旧灯笼蒙着灰,却还透着点当年的红。外婆的藤椅摆在窗边,
扶手上还留着她常年握出来的浅痕。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心里的慌劲儿少了点。
挂了李姐的电话,林夏又给闺蜜苏晓发了条微信,附了张老屋院角梅树的照片。
梅树是外婆种的,枝桠歪歪扭扭,这会儿没开花,却透着股韧劲。
苏晓秒回:“你真去那老房子了?我妈说梅家巷邪乎得很,前几年有个租客住了三天就跑了,
说夜里听见女人哭。”林夏失笑,回了句 “别迷信”,就收起手机发动了车。
她知道苏晓是担心她,可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应付市区的吵闹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针,
扎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累。车子开了四十分钟才到梅家巷。巷口的老槐树还在,
树干上挂着个褪色的牌子,写着 “梅家巷历史文化街区”。往里走,
青石板路被前两天下的雨泡得发乌,踩上去 “咯吱” 响。路过张婆婆家时,门虚掩着,
里面飘出艾草的清香。搬家公司的师傅把最后一个纸箱撂在堂屋时,额头上全是汗。
他搓着手往门外退,眼睛扫过梁上的灯笼,又瞟了眼墙角的阴影,语气有点犹豫:“姑娘,
这屋…… 年头够久的啊,夜里要是有动静,你可得多当心。”林夏 “嗯” 了一声,
目光落在灯笼上。红绸褪成了酱色,风从半开的木窗钻进来,灯笼轻轻晃了晃,
绳结摩擦木梁的声音 “沙沙” 的,像有人在暗处用指尖勾着绳。她突然想起小时候,
外婆抱着她坐在藤椅上,说这灯笼是外公年轻时给她做的,红绸是从苏州带回来的好料子。
“师傅,麻烦您了。”林夏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师傅接了,脚步匆匆地走了,
像是多待一秒都不自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里飘着灰尘和旧木头的味道。
林夏从背包里翻出块抹布,蹲下来擦藤椅。扶手上的木纹很深,她擦到转角处时,
指尖触到一个小小的凹槽 。那是外婆常年放茶杯的地方,杯底的弧度印在木头上,
多年过去,竟还没磨平。收拾到暮色四合时,院角突然传来 “喵” 的一声。
那声音不像是流浪猫的尖细,倒带着点沉郁,像块小石子投进水里,
在安静的院子里荡开一圈涟漪。林夏握着沾灰的抹布探出头,看见墙根下蜷着只黑猫。
猫毛油亮得像浸过墨,贴在身上,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唯独左眼周围有圈白毛,圆圆的一圈,
像不小心沾了点雪,又像谁用白漆轻轻点了一下。它蹲在那儿,尾巴尖勾着片枯槁的梅瓣,
花瓣已经发黑,却被它勾得牢牢的。它的眼睛盯着林夏,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线,
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哪来的小猫?”林夏放软声音,从背包里摸出根火腿肠。
她以前在小区喂过流浪猫,知道先递吃的能拉近距离。那时候小区里有只三花猫,
每次见了她就蹭裤腿,她还给它取了个名叫 “小三”。可这只黑猫没动。它就蹲在墙根下,
尾巴尖的梅瓣晃了晃,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林夏把火腿肠掰成小块,放在手心递到它跟前,
指尖离它的鼻子只有几厘米,能闻到它身上淡淡的、像旧书一样的味道。过了大概半分钟,
黑猫才慢悠悠起身。它没去碰林夏手心里的火腿肠,反而绕开她的脚,径直走进堂屋。
它的脚步很轻,爪子踩在青石板上,几乎没声音,只有尾巴偶尔扫过地面,带起一点灰尘。
林夏愣了愣,跟在它后面进了堂屋。只见黑猫跳上外婆的藤椅,动作熟练得像是每天都来。
它蹲在藤椅的扶手上,爪子轻轻按了按那个放茶杯的凹槽,留下一个浅浅的、湿润的印子 。
那印子的形状,正好和外婆当年用的搪瓷杯底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 林夏喃喃自语。她还没说完,黑猫突然转头看她,
左眼的白毛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是在提醒她什么。那天晚上,
林夏把床垫铺在堂屋的地板上,盖着从家里带来的薄被。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窗棂,
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大概凌晨一点,
她被窗外的响动惊醒。那声音像是爪子抓挠玻璃,“沙沙” 的,断断续续。林夏摸出手机,
按亮屏幕,屏幕光刺得她眼睛疼。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把手机举起来,往窗外照去。
月光下,黑猫蹲在窗台上,嘴里叼着只半死的麻雀。麻雀的翅膀扑腾着,
却挣脱不开猫的尖牙。黑猫的身体挡住了部分月光,它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不是猫的形状。
那影子佝偻着背,肩膀微微耸起,像个年迈的老人,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林夏吓得攥紧了手机,屏幕 “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再抬头时,
墙上的影子已经变回了猫的形状。黑猫放下嘴里的麻雀,看了她一眼,纵身跃到院里,
身影很快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林夏捡起手机,手心全是汗。她走到窗边,
推开一条缝往外看,院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只麻雀躺在窗台下,翅膀还在轻轻颤动。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她突然觉得,这老屋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接下来的几天,
怪事接连发生。她放在书桌上的钢笔,每天清晨都会出现在藤椅的扶手上,
笔尖朝着窗外的梅树;晒在院里的衣服,领口总会被什么东西勾住,扯出细细的破洞,
破洞的形状像极了猫爪;最让她心慌的是,每当她对着电脑写稿,总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 ,
那种目光很轻,却带着点悲伤。她猛地回头时,只有黑猫蹲在门坎上,
左眼的白毛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第七天傍晚,林夏终于忍不住了。
她看见黑猫正要从门坎上跳出去,赶紧跑过去拦住它。她蹲下来,指尖离猫毛只有一厘米,
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温度, 比一般的猫要凉一点,像是揣着块冰。“你到底是谁家的猫?
”林夏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为什么总来这儿?”黑猫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的手。
就在林夏的指尖快要碰到它的毛时,黑猫突然炸毛,背上的毛竖了起来,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警告。它的爪子微微抬起,林夏这才注意到,
它的爪子缝里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是血 ,血是鲜红的,干了会发黑,
可这东西是暗红的,带着点光泽,倒像是…… 红漆?林夏还想再看清楚,黑猫突然转身,
纵身跃出门坎,往后院跑。它的速度很快,像一道墨色的闪电,转眼就没了踪影。
林夏来不及多想,跟着它往后院跑。后院的墙根下长满了杂草,墙角有间锁着的杂物间。
锁是黄铜的,已经生了锈,锁孔里塞着灰尘。林夏试着推了推门板,
门板 “吱呀” 一声开了条缝,一股潮湿的、带着霉味的风从里面吹出来,
让她打了个寒颤。她顺着门缝往里看,
里面堆着外婆的旧物:掉漆的木箱、断了腿的木凳、还有个蒙着布的相框。
相框上的布是深蓝色的,边缘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木质边框。林夏伸手去揭布,
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种脚步声很轻,像是老太太穿着布鞋,
踩在青石板上。“姑娘,这屋你可不能进。”林夏猛回头,
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站在身后。老太太头发花白,梳成一个髻,用一根银簪固定着。
她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艾草,绿油油的,还带着水珠。是住在隔壁的张婆婆,
搬家那天林夏见过她,她还送了林夏一袋清明果,说是自己做的,豆沙馅的。“张婆婆,
您怎么来了?”林夏赶紧收回手,站直身体。她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像是闯了什么禁地。
张婆婆走到杂物间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这屋锁了快二十年了,你外婆在世时,从不许旁人进来。就连我,也只在你外婆年轻时,
偶尔能进来帮她收拾一下。”“为什么啊?”林夏追问。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总觉得这杂物间里藏着什么秘密。张婆婆叹了口气,拉着林夏的手往堂屋走。她的手很粗糙,
掌心有很多老茧,是常年干活磨出来的。走到堂屋,张婆婆让林夏坐下,
自己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林夏手里。水杯是搪瓷的,
上面印着 “劳动最光荣” 的字样,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张婆婆坐在藤椅上,
指尖在杯沿摩挲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你外婆年轻的时候,这院里住过个姑娘,叫阿梅。
那姑娘长得可俊了,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林夏握着热水杯,听张婆婆慢慢讲起阿梅的故事。
2 梅香里的影子1985 年的梅家巷,比现在热闹多了。那时候巷口有个小卖部,
老板姓王,每天早上都会把收音机放在门口,放邓丽君的歌。
巷子里的女人都喜欢聚在小卖部门口,织毛衣、聊家常,阿梅就是那时候来的。
阿梅是跟着一个跑船的男人来的。那男人叫陈建军,大家都叫他陈哥。陈哥长得高高瘦瘦的,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两道浅浅的皱纹。他是宁波人,
跑船跑了十几年,去过很多地方 ,广州、上海、甚至国外的港口。
阿梅和陈哥住在老屋的西厢房。那时候西厢房还没漏雨,阿梅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窗台上摆着陈哥从广州带回来的塑料花,是粉色的牡丹,永远都不会谢。
阿梅还在院里种了棵梅树,是她从老家带来的树苗,她说等梅树开花了,陈哥跑船回来,
就能闻到梅香了。“那时候啊,阿梅最喜欢猫了。”张婆婆喝了口热水,
眼神飘向窗外的梅树,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她养了只黑猫,
跟你最近见的那只一模一样,左眼周围也有圈白毛。阿梅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墨雪’。
墨是因为它的毛黑,雪是因为它左眼的白毛。”张婆婆说,阿梅每天都会给墨雪梳毛,
用一把桃木梳,梳得墨雪的毛油亮油亮的。陈哥跑船的时候,阿梅就一个人守着院子,
坐在藤椅上给陈哥缝衣服,墨雪就蹲在她的脚边,陪着她。有时候阿梅缝衣服缝到深夜,
墨雪会跳上藤椅,趴在她的腿上,发出轻轻的呼噜声。“陈哥每次跑船回来,
都会给阿梅带礼物。”张婆婆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羡慕。“有一次他从上海回来,
带了块花布,是天蓝色的,上面印着小梅花。阿梅用那块布做了件旗袍,穿在身上,
好看得很。那天巷子里的女人都来看,都说陈哥好福气,娶了这么个俊媳妇。
”林夏听得入了神,想象着阿梅穿着蓝布旗袍,坐在梅树下缝衣服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自己手机里外婆年轻时的照片 —— 外婆年轻时也喜欢穿旗袍,是米白色的,
上面绣着兰花。照片里的外婆站在老屋的院门口,笑得眉眼弯弯,竟和张婆婆描述的阿梅,
有几分相似。“那后来呢?” 林夏追问。“陈哥为什么没回来?”张婆婆的脸色暗了下来,
叹了口气:“后来啊,陈哥跑了一趟远途,去东南亚那边。走之前他跟阿梅说,这次回来,
就带她去西湖玩,还说要跟她领证,办酒席。可谁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一开始,阿梅还抱着希望。她每天都去巷口的小卖部等信,
因为陈哥每次跑船都会给她寄信。可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没收到陈哥的信。
巷子里的人开始议论,有人说陈哥在海上出了事故,船沉了,
人没了;也有人说陈哥在外地娶了别的女人,不要阿梅了。“阿梅不信。
”张婆婆的声音有点发颤。“她还是每天坐在藤椅上缝衣服,缝了一件又一件,
都是陈哥的尺寸。墨雪就陪着她,有时候阿梅哭,墨雪就用头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就这样等了三年,到了 1989 年的冬天。那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场大雪,
把梅树的枝桠都压弯了。阿梅把自己关在了杂物间里,谁叫她都不开门。“第二天早上,
我去叫她吃早饭,发现杂物间的门没锁。”张婆婆的眼睛红了,声音哽咽着。
“我推开门进去,看见阿梅躺在地上,手里还抱着墨雪。桌上放着瓶敌敌畏,已经空了。
最怪的是,杂物间的墙上,用红漆画了好多猫爪印,从门口一直画到墙角,
像在引着什么东西走。”林夏听得后背发凉,手里的热水杯都有点握不住。
她想起黑猫爪子上的红漆,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黑猫爪子上的红漆,
就是从杂物间的墙上蹭来的?“那…… 墨雪呢?”林夏的声音有点轻,
她怕听到不好的答案。“不知道。”张婆婆摇摇头,“阿梅走后,墨雪就不见了。
有人说墨雪跟着阿梅去了,也有人说,是被你外婆送走了。你外婆那时候跟阿梅关系好,
阿梅走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好几天都没出门。”林夏沉默了。她想起外婆生前,
每次提到梅家巷,眼神都会有点复杂,像是有什么话没说。那时候她还小,没在意,
现在想来,外婆可能是在为阿梅的事难过。那天晚上,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电脑,
在搜索栏里输入 “梅家巷 阿梅”,翻了一页又一页,都没找到相关信息。
梅家巷是老街区,网上的资料很少,大多是介绍巷子里的老建筑,
没有提到过一个叫阿梅的女人。直到凌晨三点,她在一个本地论坛的旧帖里,
看到了一张照片。帖子的标题是 “80 年代的梅家巷,你还记得吗?”,
发帖时间是 2010 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照片是黑白的,拍的是老屋的院子。
院里的梅树开得正盛,白色的梅花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雪。树下坐着个穿旗袍的姑娘,
怀里抱着只黑猫,黑猫的左眼周围有圈白毛,格外显眼。姑娘的脸被阳光照着,
笑得眉眼弯弯,嘴角有两个小梨涡 ,竟和林夏手机里外婆年轻收藏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林夏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手指放大照片,仔细看姑娘的旗袍。旗袍是天蓝色的,
上面印着小梅花,和张婆婆说的陈哥给阿梅带的花布一模一样。
她突然注意到照片下方的日期:1987 年 2 月 14 日。
那是外婆说自己嫁给外公的第二年。外婆说,她和外公是 1985 年结的婚,
婚后一直住在老屋的东厢房。可照片里的姑娘,分明不是外公 ,
照片里的姑娘身边没有男人,只有怀里的黑猫。林夏猛地坐起来,披上衣裳就往杂物间跑。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走到杂物间门口,深吸一口气,
直接推开了门板。门板 “吱呀” 一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林夏拿起手机,
打开手电筒,往里照去。杂物间里堆满了旧物,灰尘在灯光下飞舞。她的目光落在墙上,
果然,墙上有暗红色的猫爪印。印子很淡,像是被人刻意擦拭过,但还是能看清,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墙角的木箱旁。猫爪印的大小和黑猫的爪子差不多,暗红色的痕迹,
和她之前看到的黑猫爪子上的红漆一模一样。林夏走到木箱前,蹲下来仔细看。
木箱是木质的,表面的漆已经掉了很多,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木箱的锁是黄铜的,
已经锈死了,但锁扣是坏的,像是被人撬开的。林夏轻轻一掰锁扣,木箱就开了。
里面铺着块褪色的蓝布,布上放着个铁皮盒。铁皮盒是长方形的,
上面印着 “上海牌” 的字样,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林夏打开铁皮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信纸是梅花纹的,纸质很薄,
已经有点脆了。上面的字迹娟秀,带着点小楷的韵味,写着:“若他不回,我便等。
若我等不到,墨雪会替我等。”林夏拿起信,一封一封地看。信都是阿梅写给陈哥的,
可没有一封寄出去,信封上都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地址。
信里写的都是日常琐事:“今天墨雪抓了只老鼠,我把老鼠放了,
墨雪还生我气了”“院里的梅树长新芽了,
等你回来就能看到开花了”“张婆婆送了我一袋清明果,豆沙馅的,你最喜欢吃的”。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 1989 年 12 月 25 日,也就是阿梅***的那天。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几句话:“陈哥,我等不动了。墨雪很乖,它会替我等你。如果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