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江城，是一名外卖骑手。
你问为什么下山？
师父捻着胡须说：“红尘炼心，方得真道。
山下万亿众生，苦海挣扎，你去寻你的道。”
我怀疑是他老人家刷短视频看到了外卖员月入十万的新闻。
不过师父确实没说错，山下确是苦海。
尤其是下午两点半的***商圈，白领们像被抽去魂魄的行尸，只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汇成一片绝望的潮汐。
我穿着美团制服，但外卖箱里装的不是餐食。
左侧隔层整齐码放朱砂、黄表纸、狼毫笔，右侧是已成品的符箓，按功能分类：镇魂、聚财、化煞、安神。
今日首单，客户指定要“五鬼运财符”。
“又是金融公司的，”我看了眼订单备注，“备注说：‘急！
三点收盘前要用！
’”这种单子我见多了。
江城国金中心三十五楼，对冲基金交易部。
我赶到时，一个眼窝深陷的年轻男人正对着三块屏幕嘶吼：“平仓！
全给我平了！”
我把叠成三角形的符箓递过去。
他一把抓过，从钱包抽出三张百元钞塞给我，随即把符箓压在键盘下。
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
“新人？”
他忽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我。
“第一天上班。”
“难怪面生。
记住了，下次送这种急单，直接走消防通道，电梯这个点全是楼下健身房抢午饭的。”
他指了指屏幕，“看见那条线没？
刚才还绿着，符一到，翻红了。”
我看着他眉心的黑气，忍不住多说一句：“居士，五鬼运财虽能偏得横财，但鬼者诡也，易反噬。
此符一月最多用一次，您这周已是第三道了。”
他嗤笑：“小道士，知道我们这行一天波动多少吗？
够你们道观香火十年。
赶紧送你的下一单吧。”
回到电动车前，手机又响。
新订单，备注格外醒目：“救命！
老板疯了，要我们部门半小时内交出明年预算方案！
求清心辟邪符，驱散老板心中的恶魔！
——来自即将猝死的广告狗”附赠一个小红包。
我点开，八块八。
诚意尚可。
画符讲究凝神静气，心无杂念。
我在电动车座垫上铺开黄纸，调匀呼吸，指尖掐寅文（拇指掐食指根部），存思运炁。
笔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