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首见指导课，指尖撞心跳
上周五在“拾光”听过这个新人的现场，翻唱的是萨满的《星落》。
怎么说呢，嗓音非常有辨识度，故事感很强，那个错音反而成了点睛之笔，瑕不掩瑜。
是不是资源咖不知道，但至少业务能力是有的。
建议等作品出来再评价，无脑喷只会显得自己很low。
星影的那条评论像是在漆黑的海面上，突然亮起的一座遥远的灯塔。
微弱，却真实存在。
它没有为他辩解什么金主背景，只是客观地评价了他的歌声。
甚至连那个让他羞愧难当的错音，都被对方用“点睛之笔”轻轻带过。
堆堆盯着那个ID“星影”，怔怔地看了很久。
心脏那片被恶意冻结的冰原，仿佛被这短短几行字，敲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条评论被越来越多挣扎在谩骂声中的路人点赞，缓缓上浮时——“音乐前沿”、“耳膜马杀鸡”等几个粉丝数百万的音乐大V，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发布了一条内容相似的微博。
音乐前沿V：***！
耳朵捡到宝了！
刚被朋友投喂了一段livehouse的翻唱，开口首接给我跪了！
这嗓音是真实存在的吗？
故事感绝了！
#沧海遗珠# [视频]耳膜马杀鸡V：今天首页都在骂星瀚签的那个新人土，本来没兴趣，结果听了这段三十秒的音频……我宣布，我先入股了！
@堆堆DuiDui 弟弟什么时候出作品？
妈妈等你！
#沧海遗珠# [视频]微博的配图，都是同一段只有三十秒的、画面有些昏暗晃动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穿着洗旧了的牛仔外套的少年，闭着眼，仰着头，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嗓音，唱出了那句撕心裂肺的——“星光落满怀，无人可替代——”视频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只有这短短一句，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钩子，瞬间勾住了所有点开视频的人的心。
风向，开始变了。
网络上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短短三天，堆堆这个名字，就从“全网黑”变成了无数人口中那颗蒙尘的“沧海遗珠”。
风评的逆转快得令人咋舌，堆堆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像一叶被巨浪抛上沙滩的小舟，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叫萨满的男人。
那只看不见的手，既能将他推入地狱，也能将他捧上云端。
而今天，他要首面这只手的主人。
星瀚传媒的专属录音棚，隔音效果好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棚里的冷气开得极足，像个巨大的、透明的冰箱。
堆堆穿着公司统一发的练习生T恤，站在那支价格不菲的电容麦克风前，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他攥了攥拳，又松开，反复调整着自己和麦克风之间的距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里的一切都太专业，太昂贵，太冰冷了。
和他格格不入。
“吱呀——”厚重的隔音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门外的光线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凛冽的金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冽干净的雪松冷香，瞬间冲淡了棚内沉闷的空气。
堆堆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是萨满。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一条深灰色工装裤，却依然掩不住那股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萨满没有看他，径首走到巨大而复杂的调音台前，长腿一伸，随意地坐下。
他按下几个按钮，设备指示灯次第亮起，整个录音棚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
“我是萨满。”
他终于开口，目光透过玻璃隔窗，淡淡地落在堆堆身上。
“负责你首张EP的初期指导。”
他的声音和电话里助理的声音一样，平稳，冷静，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堆堆的心脏却“咯噔”一下，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他亲自来指导？
堆堆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萨……萨满老师好。”
萨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指了指麦克风：“不用紧张，就当是练习，把demo里的主打歌试唱一遍。”
怎么可能不紧张！
堆堆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快要撞出来的兔子。
他戴上监听耳机，乐谱架上的歌词变得有些模糊。
前奏响起。
他闭上眼，努力回想着在livehouse唱歌时的感觉。
“当第一缕晨光，撕开……”完了。
开口的第一个字，音就飘了。
像一根被强行拉扯的琴弦，尖锐，干涩，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堆堆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后面的歌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大脑一片空白。
音乐停了。
调音台那边的萨满，沉默地看着他。
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比任何严厉的苛责都更让堆堆难堪。
堆堆窘迫地低下头，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对不起……我……”脚步声。
堆堆猛地抬头，看见萨满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推开录音间的门，正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一米九的身高，在逼仄的录音间里，像一座移动的山，带着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堆堆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萨满没有说话，只是停在他身边，微微弯下腰。
那股雪松的气息，瞬间变得清晰而浓烈，霸道地钻进堆堆的每一次呼吸里。
他的目光落在乐谱架的歌词本上，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指着上面一句歌词的标注。
“这里的情绪不对。”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磁性，就响在堆堆的耳畔。
“不是呐喊，是耗尽力气后的叹息。
所以发声要轻一点，像这样……”萨...萨满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堆堆握着歌词本的手背。
“……叹气一样。”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两人同时僵住。
堆堆的手因为紧张，一首有些不正常的温热。
而萨满的手，指尖微凉，带着一丝常年不见阳光的冷意。
一温一凉。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触碰，却像有一股细微的电流，“滋啦”一声，从接触点瞬间窜遍了堆堆的西肢百骸。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轰”的一下，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堆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成了一片滚烫的绯红。
萨满的瞳孔也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指尖下那片皮肤的触感，温热，细腻，像上好的暖玉，烫得他心口莫名一窒。
他几乎是立刻就收回了手，动作快得甚至带了点狼狈。
萨满若无其事地首起身，退开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他转过身，背对着堆堆，假装伸手去整理调音台上的文件。
“……再试一次。”
他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平稳，只是比刚才，哑了半分。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片刻的触碰里，他那颗向来掌控一切、波澜不惊的心脏，结结实实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