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尘索命永安城的香市街，常年飘着线香的暖烟，可今儿个，烟里裹着股焦糊的腥气。

林清辞踏着晨露赶到“凝香阁”时，捕快正用布帘挡着门口，不让人靠近。

他亮了亮腰间的白玉尘拂——拂柄刻着细小花纹，拂丝是淡青色的，

这是大胤朝“清尘客”的信物，管的是修仙者修炼时散逸的“尘祟”，

那些附着执念的细碎灵气，最易缠上凡人。“林先生，您可算来了！”捕头王虎掀开布帘，

脸色白得像张宣纸，“里头那模样，我瞅着头皮发麻！”凝香阁的正屋满地香灰，

柜台后的老板周老三趴在香案上，身子已经凉透了。诡异的是，他周身落满了香灰，

灰堆里竟钻出细细的红线，像缝衣线似的，缠在他手腕、脖颈上，每道缠痕都渗着黑血，

把白灰染成了暗褐色。更吓人的是他的脸——双眼圆睁，瞳孔里没有黑仁，

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香尘”，像是被香火烧过的纸灰，轻轻一碰就往下掉。

“昨儿个还见周老板在门口晒香，怎么就……”隔壁布庄的张婶扒着门缝哭，

“后半夜听见他喊‘别缠我’，我还以为是做梦，哪想到……”林清辞蹲下身，

指尖刚碰到那些红线，腰间的白玉尘拂突然微微发烫，拂丝轻轻颤动起来。他心里有数了，

是尘祟。“这香，最近碰过修仙者？”林清辞问凝香阁的小伙计。

小伙计抖得像筛糠：“前、前几天有个穿青道袍的修士来，说要订一批‘凝神香’，

给的价钱是平时的三倍。他还留下一小罐‘调香粉’，说掺在香里，

能让香更灵……”林清辞顺着小伙计指的方向，在香案抽屉里找到个青瓷小罐。

罐里的粉末呈灰黑色，闻着有股烧糊的檀香味。他用指尖蘸了点，尘拂烫得更厉害。

“是‘香尘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清辞回头，

见个穿粉裙的小姑娘挎着食盒站在那儿，梳着双丫髻，

嘴角还沾着点糖渣——是他的小徒弟苏小棠，师父临终前把她托付过来，说她懂“辨祟术”，

鼻子比狗还灵。“香尘祟是修士调香失败后，残留在香里的执念。

”苏小棠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掏出块桂花糖塞给林清辞，“要是修士心里藏着恶念，

香尘就会缠上闻香的人，把人的生气缠成‘香线’，最后吸成空壳子。”林清辞剥开糖纸，

甜意压下了腥气：“那修士在哪？”“我问过茶摊老王了。”苏小棠蹲在香案旁，

指尖点了点那些红线，“那修士往城南方向去了，听说常去‘望春楼’听曲儿。

”林清辞刚想起身，突然听见香案下传来“嘶嘶”的声响。他低头一看，

那些缠在周老三身上的红线，正慢慢往他脚边爬，像一条条细蛇。“小心！

”苏小棠一把拽住他，另一只手从食盒底层摸出张黄符，“啪”地贴在香案上。

黄符瞬间冒起青烟，红线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这香尘祟已经认了人，不找到那修士，

还会缠上别人。”苏小棠把剩下的黄符塞给林清辞，“快去找，我在这儿守着，

顺便给周老板超度一下。”林清辞点点头，把青瓷小罐塞进怀里。刚出凝香阁，

就见个穿青道袍的小修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清尘客！救救我师兄！

他被香线缠上了！”林清辞心里一沉：果然，香尘祟已经开始作祟了。

青袍修士小修士叫云松，是城南“青云观”的弟子。他说的师兄，

正是给周老三送调香粉的人，名叫青玄。“昨儿个师兄从望春楼回来，就说身上痒。

”云松一边领着林清辞往青云观跑，一边哭，“今早起来，他床上全是香线，缠得他动不了，

脸都青了！”青云观在城南的土坡上，离香市街不远。林清辞刚到观门口，

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明明是初夏，观里的草都黄了，地上落着一层香灰，

像是被火烧过。“不对劲。”林清辞握紧尘拂，拂丝颤得更厉害了，“这观里不止有香尘祟。

”进了青玄的房间，景象比凝香阁更吓人。青玄躺在床上，浑身被香线缠得像个粽子，

只露出一张脸，脸上布满灰黑色的纹路，和周老三瞳孔里的香尘一模一样。香线的另一端，

缠在床头的一个木盒上。木盒敞开着，里面放着块没燃尽的凝神香，

香头上的灰烬正慢慢变成红线。“这香里掺了‘炼尘粉’。”苏小棠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块桂花糖，“是邪修用来养尘祟的东西，能让香尘更快缠人。

”林清辞走到木盒旁，尘拂突然“嗡”的一声，木盒里的凝神香飘了起来，

香灰里慢慢钻出个黑影——是个穿青道袍的人影，眼睛里全是香尘。“小心！

”林清辞一把推开云松，尘拂对着黑影挥过去。青光闪过，黑影掉在地上，

香线却像潮水似的从黑影里涌出来，朝着林清辞扑过来。苏小棠赶紧掏出一把艾草，

点燃后扔向香线。浓烟冒起，香线果然像被熏到似的，纷纷往回缩。林清辞趁机捡起凝神香，

塞进怀里的布袋里——布袋是用辟邪布做的，能暂时困住尘祟。青玄咳嗽了几声，

慢慢睁开眼睛，脸色依旧惨白：“清尘客……救救望春楼的素娘……”“素娘是谁？

”林清辞问。青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想给素娘调一款凝神香，

让她能睡个好觉……可师父说她是‘风尘女子’，毁了我的香，

还把我关在观里……我气不过，就偷了观里的‘炼尘粉’——那是前几年一个邪修留下的，

据说能让香更灵……”他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可我没想到，

炼尘粉会让香成了精……昨天我去望春楼，见素娘房间里也有香线，

她还说梦见有人掐她脖子……”林清辞心里一紧：素娘怕是已经被香尘祟缠上了。

他刚想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尖叫，是望春楼的方向。“坏了！”苏小棠抓起艾草，

“我们快去望春楼！”望春楼里已经乱成一团。老鸨坐在楼梯口哭，

姑娘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林清辞冲进素娘的房间，只见她躺在梳妆台前，身上缠着香线，

手里握着半块凝神香，脸上的香尘已经蔓延到了脖子。香线的源头，是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

镜子里没有素娘的倒影，只有一片灰雾，雾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灰袍的人影。“是邪修！

”青玄突然喊出声，“那是三年前被师父赶走的邪修，墨渊！他当年就想抢观里的炼尘粉，

被师父打伤了！”林清辞盯着铜镜，尘拂烫得他手心发疼。他想起师父说过，

有些尘祟不是自然形成的，是邪修故意炼制的，用来吸收活人的生气，增强自己的修为。

“墨渊在哪？”林清辞问青玄。青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当年受伤后，

常去西郊的破庙躲着。”苏小棠突然拽了拽林清辞的袖子，指着素娘的手腕：“你看，

她手腕上有个墨字。”林清辞凑过去看，素娘的手腕上确实有个淡淡的墨字，

像是用烧过的炭写的，和铜镜里的人影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是标记。”苏小棠道，

“墨渊用炼尘粉做了标记，只要碰过那香的人，都会被他盯上，最后把生气吸进铜镜里。

”话音刚落，铜镜里的灰雾突然炸开，一个穿灰袍的人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墨色的剑，

朝着林清辞刺过来。“小心！”林清辞把苏小棠推到身后，尘拂对着人影挥过去。

青光和墨色的剑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人影后退了几步，

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眼睛里全是香尘。“清尘客，少管闲事！

”墨渊冷笑一声，剑上冒出黑烟，“这些人的生气，都是我的养料！”他再次冲过来，

剑风带着股烧糊的味道。林清辞一边躲闪，一边让苏小棠带着青玄和素娘离开。

苏小棠点点头，扶起两人，往门外跑。墨渊见他们要走，想追上去，却被林清辞拦住了。

林清辞握紧尘拂，心里想着师父教的“清尘术”——清尘客的力量，来自对苍生的悲悯，

只要心不慌，尘祟就伤不了他。他突然往前一步，尘拂对着墨渊的胸口挥过去。

墨渊没想到他这么勇猛，躲闪不及，被拂丝扫中，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变成灰烟，

钻进了铜镜里。林清辞捡起铜镜，塞进布袋里。刚想出门，就听见苏小棠的喊声：“师父！

青玄他……”林清辞跑出去，只见青玄倒在地上，身上的香线又缠了上来，脸色已经发黑。

素娘坐在一旁哭，手里拿着那半块凝神香。“他的生气已经被香尘祟吸得太多了。

”苏小棠叹了口气，“除非找到墨渊的老巢，毁了他的尘源，

不然……”林清辞摸了摸怀里的铜镜，镜面上的灰雾还在晃动。他知道，墨渊没有死，

只是躲回了尘源里。而西郊的破庙，就是他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先把他们带回观里。

”林清辞道，“等天亮了，我们去西郊破庙。”苏小棠点点头，从食盒里拿出两块桂花糖，

递给林清辞一块：“吃点垫垫，等会儿可能要熬夜了。”林清辞接过糖，剥开来咬了一口，

甜意里带着点艾草的清香。他看了眼苏小棠，这小徒弟虽然平时爱闹，关键时刻倒是挺靠谱。

夜深了，青云观里静悄悄的，只有尘拂偶尔发出的微光，映着林清辞的脸。他知道，

明天的破庙之行，绝不会轻松。但只要能救青玄和素娘，能阻止墨渊继续害人，再危险，

他也得去。破庙尘源西郊的破庙早就没人住了，只剩下半堵墙和一座残破的神像。

林清辞和苏小棠赶到时，天刚蒙蒙亮，庙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像是有人烧了很久的香。

“小心点，墨渊可能在里面。”林清辞握紧尘拂，示意苏小棠跟在他身后。庙门虚掩着，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地上铺着一层灰黑色的布，布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里嵌着十几个青瓷小罐——和周老三用的调香粉罐子一模一样。神像前的供桌上，

放着一面铜镜，正是望春楼里的那面。铜镜里的灰雾更浓了，

隐约能看到墨渊的人影在里面晃动。“这就是他的尘源。”苏小棠压低声音，

“那些符文是用来聚灵气的，青瓷罐里的炼尘粉，是用活人的生气炼的。”林清辞刚想上前，

就听见铜镜里传来墨渊的声音：“清尘客，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灰雾炸开，

墨渊从铜镜里走出来，手里的墨剑比昨天更亮了。他的身后，

跟着十几个“香人”——都是被香线缠过的人，脸色惨白，眼睛里全是香尘，

像提线木偶似的。“把他们放了！”林清辞怒吼道。墨渊冷笑一声：“放了他们？

这些人都是我的养料，等我吸收了他们的生气，就能突破筑基，成为修仙界的顶尖高手！

”他说着，挥了挥墨剑，香人们朝着林清辞和苏小棠扑过来。林清辞举起尘拂，青光闪过，

香人们后退了几步，可很快又扑了上来——他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听墨渊的指挥。

苏小棠从怀里掏出一把艾草，点燃后扔向香人们。浓烟冒起，香人们纷纷捂住脸，

动作慢了下来。林清辞趁机冲过去，尘拂对着墨渊挥过去。墨渊躲开，

墨剑对着林清辞的胸口砍过来。林清辞侧身躲开，拂丝划过墨渊的胳膊，

留下一道青光闪闪的伤口。墨渊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伤口里冒出黑烟。

“你的尘拂……是用‘清心玉’做的！”墨渊的声音里带着惊讶，“难怪能伤到我！

”林清辞没说话，继续进攻。他知道，清心玉是克制邪修的宝贝，也是清尘客的底牌。

只要能扫中墨渊的要害，就能毁了他的尘源。可墨渊毕竟是修仙者，修为比林清辞高。

几个回合下来，林清辞渐渐落了下风，胳膊上被墨剑划了一道口子，流出血来。苏小棠见状，

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个清风符号：“师父！接着！这是‘散尘符’，

能烧了他的尘源！”林清辞接住黄符，趁着墨渊进攻的间隙，把符扔向供桌上的铜镜。

黄符贴在镜面上，瞬间燃烧起来，铜镜里的灰雾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火烧到了。

墨渊脸色大变：“我的尘源！”他冲向铜镜，想要把符撕下来。林清辞趁机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