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唯一的特点是能看到鬼。学校新来的校草,
身后跟了一长串怨气冲天的恶鬼。我好心提醒他:你最近最好去寺庙拜拜。
他却轻蔑一笑:少用这种方式搭讪,很低级。他身后的恶鬼们齐刷刷跪下,冲我磕头,
鬼哭狼嚎:阎王妃,您可算回来了!快管管阎王爷吧,他又翘班来人间了!
1.新来的转校生叫谢无川,一来就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他长得是真扎眼,皮肤冷白,
眼睫漆黑,整个人像块不会融化的冰。可他身后更扎眼。乌泱泱跟了百来个鬼,
个个凶神恶煞,怨气凝成黑雾,几乎要遮蔽整个教室的光。我沉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为首的判官鬼抹了把辛酸泪,对我口型道:娘娘,您劝劝陛下吧,
地府的公务已经堆成山了!我假装没看见。一节课下来,谢无川冷着脸,
身后的鬼东西们则唉声叹气,吵得我头疼。下课后,我看着他身边越来越浓的黑气,
终于还是没忍住。同学,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我压低声音,
最好去寺庙拜拜。谢无川终于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弄。
这就是你的搭讪方式?他嗤笑一声,过时了。他身后的判官鬼急得直跳脚:陛下!
您怎么能这么跟娘娘说话!另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也跟着附和:就是!娘娘,您别生气,
陛下他失忆了,不是故意凶您的!我懒得理会这群鬼,也懒得再管这个翘班的阎王。
反正血光之灾,也死不了人。我刚转过身,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就端着杯水,
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是校花白薇薇。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姜洛,
别给脸不要脸,谢同学也是你这种人能骚扰的?她把水杯重重磕在我桌上,
水花溅了我一袖子。用这种神神叨叨的方式吸引男人注意,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苍蝇。
谢无川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他身后的鬼魂们倒是炸了锅。
大胆!区区凡人,敢对阎王妃不敬!娘娘,弄死她!我们帮您处理得干干净净!
我抬手擦掉袖子上的水珠,淡淡开口:我只是提醒他一句,信不信由他。
白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拔高音量,让整个教室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提醒?我看你就是想咒谢同学吧!你这种阴沉沉的怪胎,谁沾上谁倒霉!她说着,
突然伸手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后腰重重撞在桌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谢无川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身后的百鬼瞬间怨气冲天,
整个教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判官鬼的声音带上了森然杀意:娘娘,下令吧。
我扶着桌子站稳,看着白薇薇那张写满嫉妒和恶意的脸,轻轻笑了。你最好祈祷,
你说的倒霉,不会应验在你身上。2.白薇薇的报应来得很快。下午体育课,
她跑八百米测试,平地摔了个狗啃泥,当场磕掉半颗门牙。她捂着满是血的嘴,
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我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跑过。
身后的鬼差幸灾乐祸地飘来飘去:该!谁让她冲撞娘娘!谢无川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放学后,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白薇薇的父母都在,
一副要把学校掀了的架势。白薇薇哭哭啼啼地指着我:爸、妈!就是她!就是她咒我的!
她妈一身珠光宝气,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个小***!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搞这些歪门邪道!班主任一脸为难:白太太,
姜洛同学的成绩一直很好,应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白薇薇她爸冷笑一声,
从公文包里甩出一叠照片。照片上,是我参加外婆葬礼时的场景。我穿着一身黑,表情哀戚。
这孩子天生带煞,克亲克友!白薇薇她爸说得振振有词,我查过了,她爸妈早年离异,
外婆前两年也死了!这种扫把星,怎么能让她留在学校里害人?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拿我最亲的人来造谣!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
谢无川也在。他倚着门框,神情莫测地看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
他身后的判官鬼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拔出腰间的哭丧棒就要往前冲。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一步步走到白薇薇父母面前,捡起地上的照片。道歉。我的声音很冷。什么?
白薇薇她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给我的家人,道歉。我一字一顿,盯着他们的眼睛。
白薇薇她爸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很快又恼羞成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我道歉?
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就滚出这个学校!好啊。我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我等着。
说完,我转身就走。经过谢无川身边时,我甚至没看他一眼。
一个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的阎王,不值得我多费半点心神。3.第二天,我没被开除。
反倒是白薇薇的父亲,被爆出挪用公款,公司股票一夜跌停。这些当然不是我做的。
是那群闲得发慌的鬼差,连夜去给他找了点麻烦。他们回来时,
还邀功似的在我耳边念叨:娘娘,我们办事您放心!陛下虽然失忆了,
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绝不能让您受半点委屈!我没说话,只是觉得这群鬼,
有点过于热情了。白薇薇没来上学,据说是在家闹绝食。教室里安静了不少。
谢无川却一反常态,主动跟我搭话:你做的?我翻着书,头也没抬:我没那个本事。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看穿我的灵魂。突然,教室的灯开始疯狂闪烁。
吊扇也跟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要掉下来。同学们发出阵阵惊呼。只有我跟谢无川,
安安稳稳地坐着。我清楚地看到,是谢无川身后一个吊死鬼的怨气失控,影响了教室的磁场。
谢无川的脸色有些白,但依旧强作镇定。电路老化了。他给出结论。我没戳穿他。
放学后,我刚走出校门,就被白薇薇拦住了。她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姜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爸的!她尖叫着扑上来。
谢无川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伸手将我拉开。白薇薇扑了个空,更加歇斯底里。
谢同学你让开!这个女人是个怪物!她会妖术!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子,
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是黑狗血。她竟然想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真是蠢得可笑。
我还没来得及有反应,那群护主心切的鬼魂已经炸了。判官鬼一声怒喝:放肆!
一股阴风凭空而起,卷起地上的尘土,狠狠刮向白薇薇。白薇薇被吹得睁不开眼,
手里的瓶子脱手而出。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地朝着谢无川的脸飞去。
谢无川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他面前。
预想中的疼痛和污秽并没有到来。那个装着黑狗血的瓶子,在离我掌心一寸的地方,
凭空悬停。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寸寸碎裂。
里面的液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化作一道血线,尽数泼回了白薇薇脸上。啊——!
白薇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周围的学生吓得四散奔逃。谢无川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的手,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恐惧。他身后的百鬼,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声音里带着激动和颤抖。恭迎娘娘归位!4.那声势浩大的恭迎娘娘归位,
只有我和谢无川能听见。他脸色煞白,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好吧,他确实见了鬼,
还见了一大群。我收回手,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白薇薇,眉头微皱。普通的黑狗血,
对鬼魂有克制作用,但对人,顶多就是恶心。她不该是这个反应。判官鬼飘到我身边,
一脸凝重:娘娘,这丫头身上有东西,不是善茬。我没理会他们整齐划一的称呼,
只是盯着白薇薇身上逐渐冒出的黑气。那股气息,阴冷、邪恶,带着浓浓的怨恨。
谢无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的掌心一片冰凉,还带着细微的颤抖。我甩开他的手: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地上的白薇薇已经不再嘶吼,
她缓缓地爬起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被黑狗血泼过的地方,皮肤开始溃烂,
露出血红的嫩肉。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姜洛……她开口,声音却不再是她自己的,
变得沙哑又尖利,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你坏了我的好事……她说完,
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她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谢无川下意识地把我护在身后。别过来!
他厉声喝道。白薇薇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他,眼神贪婪又痴迷。
好俊俏的皮囊……等我收拾了这个碍事的女人,你就是我的了……它话音刚落,
我身后的鬼差们已经按捺不住了。保护娘娘!几十个恶鬼一拥而上,瞬间将白薇薇
淹没。谢无川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张了张嘴,
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它们……为什么叫你……娘娘?5.因为我就是啊。
我答得理所当然。谢无川显然不信,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那边,白薇薇
已经被鬼差们制服,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她身上的黑气被驱散了不少,
露出了白薇薇原本惊恐的脸。鬼!有鬼!别过来!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判官鬼拎着一个还在挣扎的黑影飘了过来,对我行礼:娘娘,罪魁祸首抓到了。
那是一个浑身缠满红线的女鬼,怨气极重。这是什么?我问。回娘娘,此乃情鬼。
判官鬼解释道,靠吸食人的痴念怨念为生。白薇薇求爱不得,心生怨恨,恰好把它招了来。
原来如此。我看向那个被吓傻的白薇薇,没什么同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转头对判官鬼说:处理掉。是!判官鬼领命,张开嘴,一口就将那情鬼吞了下去。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看得谢无川眼角直抽。情鬼被解决,白薇薇也昏了过去。
周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可谢无川知道不是。他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最后,他只说了一句:送她去医院吧。
我没反对。毕竟闹出人命,还是有点麻烦。救护车很快就来了,白薇薇被抬走,
校门口的闹剧也总算收场。回家的路上,谢无川一直跟着我,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百鬼也跟着,气氛有些尴尬。到了我家楼下,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
他问。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看着他那张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是谁不重要。我说,
重要的是,谢无川,你玩够了没有?地府几千年的公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处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6.谢无川显然被我的话镇住了。他愣在原地,
脸上是全然的茫然和不可置信。地府?公务?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听天书。
他身后的判官鬼急得直跺脚。娘娘,您就别逗陛下了,他现在只是个凡人,
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无川。想不起来?我挑了挑眉,
那你每晚做的梦呢?那个黑色的宫殿,审判台,还有哭嚎的鬼魂,你都忘了吗?
谢无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骇。你怎么知道?
那些反复出现的噩梦,是他从不敢对人言说的秘密。我不仅知道,我走近一步,
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知道,你每次醒来,心口都会疼,
像是缺了一块东西。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脚步踉跄地后退。因为你的心,
我直起身子,语气平淡,有一半,留在了我这里。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