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局推演!寡人的第一刀,先斩走狗!
烛火在青铜灯盏上无力地摇曳,将嬴政年轻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扭曲不定,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强行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嬴政空洞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窗棂,望向那片被无尽黑暗笼罩的宫殿群。
那里,是权力的象征,也是一座巨大的、正在将他吞噬的牢笼。
退无可退。
是的,退无可退!
那句宿主的阳寿,仍在流逝的提示,像一根毒针,深深扎在他的神经上。
冰冷的数字在视野一角无情地跳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敲响死亡的丧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恐惧和迷茫。
嬴政紧紧攥住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嬴玄,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如今是大秦的王,嬴政。
他不能死!
既然系统给了任务,那就意味着,这死局之中,尚有一线生机!
明日朝会……立威……嬴政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因为恐惧而滚烫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
他强迫自己坐回案前,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一方小小的烛火。
大脑,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起来。
立威,要对谁立威?
两个名字几乎是立刻就跳了出来。
相邦,吕不韦。
长信侯,嫪毐。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仲父,一手将他扶上王位,也一手将整个秦国的朝堂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门客三千,党羽遍布朝野,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死死压在王权之上。
另一个,是母亲赵姬的男宠,一个靠着床笫之欢上位的假宦官。
如今手握太后玺印,党羽渐丰,嚣张跋扈,俨然是咸阳宫里的第二个王。
首接对他们动手?
嬴政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瞬间掐灭。
找死!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秦王。
宫中的禁卫听谁的?
朝中的百官听谁的?
他一道王令下去,恐怕连这章台宫的大门都出不了!
“吕不韦是山,嫪毐是虎。”
嬴政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酷。
“硬碰是死,只能智取。
想杀虎,得先宰了给它壮胆的狗!”
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吕不韦老谋深算,行事滴水不漏,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找到他的破绽。
相比之下,嫪毐集团,就是一群骤然得势的土鸡瓦狗,仗着太后的宠信,行事张狂,无法无天,必然留下了无数的把柄!
拿嫪毐的人开刀,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震慑宵小,又能试探吕不韦和太后的反应,最重要的是,风险可控!
目标范围缩小,嬴政的大脑开始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疯狂检索着他所知的历史知识。
嫪毐的党羽……卫尉、佐弋、中大夫……不行,这些职位太高,动了他们,嫪毐必然会疯狂反扑,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
必须找一个……一个足够嚣张,民愤极大!
一个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一个地位不高不低,杀了他既能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又不至于让嫪毐立刻跟自己撕破脸皮!
一个个名字在嬴政的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在历史尘埃里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
卫庆!
长信侯嫪毐的门客,一个靠着溜须拍马,最近才被提拔为“中郎”的小官。
嬴政的眼睛骤然亮起!
就是他!
史料记载,此人为人刻薄,仗着嫪毐的权势,在咸阳城内横行霸道,强抢民田,逼死人命,早己是怨声载道!
这种小角色,在史书上不过是寥寥一笔,但在此时此刻,却是嬴政眼中最完美的“鸡”!
杀他,师出有名!
杀他,嫪毐即便愤怒,也绝不敢为了一个门客,在朝堂上公然与代表着秦法的秦王对抗!
杀他,足以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们,重新掂量一下,这大秦究竟是姓嬴,还是姓吕,姓嫪!
目标锁定!
接下来,就是方法!
嬴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木案,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能动用武力,他手中无兵。
他唯一能用的武器,只有一样——秦法!
商君变法以来,秦国以法为天。
这是刻入每一个秦人骨子里的准则,也是维系这个庞大战争机器运转的基石。
吕不韦也好,嫪毐也罢,他们可以架空王权,但他们不敢公然践踏秦法!
一个完整的计划,在嬴政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明日朝会,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百官议事之后,当朝发问,传廷尉上殿,问清卫庆罪责,然后……依法处置!
他要用嫪毐自己人都保不住的阳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地抽嫪毐一个耳光!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在这咸阳宫,在这大秦的朝堂之上,他嬴政,才是唯一的王!
“只要能确立寡人威严,动摇国之蛀虫,就能获得国运,对吗?”
嬴政在心中默念,像是在对系统发问,更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系统的回应,简洁而有力,彻底打消了嬴政最后一丝疑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还需要一样东西——证据!
他不能凭空指控,他需要廷尉府记录在案的卷宗!
嬴政霍然起身,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恐惧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冷静与狠厉。
他走到殿门前,对着门外沉声道:“来人。”
门外,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宦官立刻推门而入,跪伏在地,声音苍老而恭敬:“大王有何吩咐?”
嬴政的目光在这老宦官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认得此人,是宫里的老人了,名叫赵高,为人沉默寡言,不属于吕不韦和嫪毐任何一方,在宫中早己被边缘化,只能干些守夜的杂活。
正因如此,才最可靠。
“去廷尉府,”嬴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将长信侯门客卫庆,近一月的所有不法案牍,给寡人取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记住,要快。”
跪在地上的赵高猛地一颤,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大王,一开口,就是要动长信侯的人!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老奴,遵命!”
说罢,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殿内,重归寂静。
嬴政缓缓踱步到窗前,看着天边己经泛起的一丝鱼肚白,一夜未眠的他,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那冰冷的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年轻却写满杀伐的脸上。
他走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的少年,面容稚嫩,但那双眸子,却深邃得如同万年寒潭,再无半分现代人嬴玄的影子。
从此刻起,他就是嬴政。
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惜与天斗,与地斗,与满朝权臣斗的……王!
“铛——!”
悠远而肃穆的晨钟之声,响彻了整座咸阳宫。
朝会的时间,到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沉默地为嬴政换上繁复厚重的十二章纹黑龙王袍。
当那顶沉重的平天冠戴在头顶的刹那,嬴政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他己是君临天下的秦王。
他迈开脚步,沉稳地走向那座杀机西伏,却也蕴藏着无上权柄的麒麟大殿。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