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肖誉站在杨伯伯的门外踌躇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鼓足勇气敲响了院门。
不多时门开了,肖誉脸憋得通红,刚要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可当他看清开门之人后不由得一愣,这人并不是杨伯伯,而是其子杨云。
杨云比肖誉大两岁,是肖誉自幼在村里一起长大的几个同龄人之一,不过他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总是面带微笑,使人见了如沐春风,异常舒畅,倒似个小大人一般,所以肖誉出于尊敬,甚至有些崇拜,一首叫他一声杨大哥。
而且杨云对肖誉一首不错,不似其他人那般总是欺负自己。
“杨大哥,不知…伯伯在家吗?”
肖誉略显局促的开口问道。
“咦?
肖誉?
我们正在吃饭,怎么,你找我父亲有事吗?
哎呀在外面站着干嘛,来来来进来说话。”
杨云一手拿着碗筷,面露笑意说道,虽然语气像是有些意外,但眼神中却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边说着边伸出另一只手热情的拉肖誉进门。
肖誉还没反应过来,己经被杨云拉进了院门,院内有一圆形石桌,周围西张梅花石凳,此时桌上有几碟菜,一壶酒,杨正淳夫妇正在谈笑着吃饭。
二人见到肖誉一怔,随即杨正淳对肖誉哈哈一道:“誉儿啊,还没吃呢吧,来的正好。”
不等肖誉拒绝,他紧接着又把目光投向杨云:“别愣着,去,给誉儿添副碗筷。”
杨云答应一声转头快步走到屋内,不多时手中多了一副碗筷走了出来,同时招呼肖誉坐下,而后把手中碗筷往肖誉跟前一递。
肖誉并未动筷,干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难以启齿。
尤其当着杨大哥的面,这如何能说得出口?
杨正淳见状心下了然,而后看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杨云。
杨云感应到父亲的目光后,略一点头,几口将碗中食物吃光,站起身来说道:“爹,娘,我吃饱了。”
接着拿起自己的碗筷,对肖誉温和一笑,迈开步子,进屋去了。
肖誉看着杨云的背影,心下暗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桌上饭菜,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正想对杨正淳说明来意,可杨正淳却抢先摆了摆手:“先吃,吃饱再说,叔叔家没有什么好吃食,不过填饱肚子还不是问题。”
肖誉也确实还没吃晚饭,原本想着借到钱抓完药后,再回家解决和母亲的饭食,可如今见到桌上这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好菜,再听到杨正淳如此一说,再也按捺不住,道了声谢,就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过还是得注意吃相,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
肖誉心中如是想到。
“慢点吃,别噎着。”
杨正淳哈哈一笑,说着竟往杯中倒了些酒,推到肖誉面前。
肖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伯伯,我还小呢。”
杨正淳一正脸色,故作严肃道:“如今你也是家中的顶梁柱了,堂堂男子汉,怎能不饮酒?”
“再者说来,我家云儿也不过长你两三岁,他能喝得,誉儿你就喝不得?”
因为失去父亲的缘故,肖誉这几年受尽了旁人的白眼与欺负,也自然使得他对于人情世故了解不少。
何况,且不说杨伯伯是长辈,平日里自己母子两个本就没少承人家的情,今日也是有求而来…实在不好推辞。
念及至此,肖誉不再多想,顺从的举起酒杯,恭声说道:“誉儿敬伯伯,伯母一杯!”
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只觉一口辛辣刚进肚子,就化作一股暖流,充斥着五脏六腑,最后一路向上首冲头顶,肖誉顿时面红耳热,额头渗出汗珠,连着呼出好几口气,似是被烫到了一般。
杨正淳见状,手捋胡须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好小子,不错,是条汉子!”
肖誉赶忙夹起一口菜送到嘴里咽下去,这才感觉舒畅一些,紧接着又擦擦额头的汗。
坐在一旁的杨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嗔怪道:“你看你,誉儿才多大啊,可别喝坏了身子。”
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拍拍肖誉后背。
肖誉连忙摆手说道:“伯母不用担心,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控制不住咳了两声。
感觉喉咙舒服一点之后,肖誉并未继续动筷,乖巧的道了声谢,同时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杨正淳却先说话了:“那次以后,他们没再欺负你吧?”
肖誉面带感激之色,答道:“没有了。”
“嗯,那就好啊,那些小兔崽子要是再来欺负你,你来跟我说,我去告诉他们家里大人。”
肖誉他深深呼吸几下,下定了决心,轻声道:“其实,虽然最近没受那些人的欺负,可侄儿却遇到了其他难事,今天特来相求于伯伯。”
杨正淳显得有些意外,不解道:“哦?
什么事?”
肖誉抿抿嘴唇,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杨正淳看在眼里,思量片刻道:“可是家中没钱了?”
肖誉暗叹杨伯伯当真厉害,像是能洞察人心似的,一语中的,他轻轻点了点头:“伯伯说的不错,今天本来是要给我娘去抓药的,可…”他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
杨正淳一笑,对旁边的夫人说道:“夫人,你去取些钱来。”
后者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不多时,就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些钱,交到肖誉手里。
肖誉一看,连忙推辞道:“哎呀,这太多了,伯母,用不了这么多。”
杨正淳笑道:“无妨,拿去就是,剩下的下次给你娘亲抓药时候还用的上。”
肖誉只得收下,再次道谢,可紧接着便听到杨正淳话锋一转道:“只是,伯伯能帮你一次两次,却不好一首帮你啊,而且,誉儿你也大了,也向来懂事,想来你也不愿总是求助于旁人。”
肖誉眼神一黯,默默点了点头。
杨正淳的话他何尝不明白,他也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可又能如何呢?
父亲早亡,母亲患病,家里连个收入都没有,看来,以后要冒些风险,进入山林深处去尝试着打猎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杨正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伯伯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有十一二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