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的梦想就是攒够50万的首付款,买下现在租的这套小小的房子,将自己与李婉的家安在这里。为了节省每一笔钱,祥子从来不打的士,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却十分开心。
大军换了家地产公司做销售经理,由于家本来就在南京,所以没有什么生活压力,而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特别好,大军也赚了不少钱,买了辆丰田凯美瑞,时常将公司剩下的一些客户礼品往祥子家里搬。
“你这不算偷吗?”祥子担心的问。
“怎么算偷,这些都是发给客户剩下的,我是销售经理,有处置权。”大军拍着胸脯答道。
“大军,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
大军怔怔的看着祥子,别过祥子的真挚目光说道:“工作忙,没时间谈朋友呢?唉,你那个吉他都旧成那样了,怎么不换个新的啊?”
“时间久了,有感情了,嘿嘿!”
那年祥子刚在老家过完春节,带着爸爸妈妈的催婚令回到南京,他已经打定主意,在情人节那天向李婉求婚,因为那天李婉公司下午开完新年表彰会后,会早早的回家休息。
本来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结婚必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祥子还是想给这个自己最爱的人来一点浪漫,这么多年,他亏欠她太多了。
情人节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日子,祥子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顶着经理的一顿痛骂,坚持请了假。
在回家之前,祥子到商场精心挑选一只三十分钻石的戒指,并痛心的花八百多块为自己挑选了一件黑色皮夹克,这也是几年来祥子买的最贵的一件衣服了。做完这一切,祥子将火红的玫瑰花放在自行车前篓里,心情愉悦的向家奔去。
可是刚一跨上自行车,脚底一滑就摔了一跤,车篓的花都被摔掉一支。祥子满心都装着兴奋,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自行车继续赶路。
可骑着骑着,祥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上路,当他一点一点向家靠近时,却逐渐紧张了起来,准备了一天的愉悦突然被一种深深的局促所吞噬。
在一起十一年了,祥子与李婉平静的过着小日子,却没有认真的谈过结婚这件事,主要是李婉的父母看不上祥子的穷苦样,不愿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可是李婉未经父母同意与祥子一起出来奔波让她父母更加恨祥子。也只是这几年在南京的生活好转了,也考虑到女儿马上就三十了,李婉的父母才勉强接受他俩在一起。
祥子选择今天这个情人节请假来求婚,李婉是蒙在鼓里的,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会接受吗?他会嫁给我吗?祥子胡乱的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家楼下,却迟迟不敢上楼。
当祥子终于鼓起勇气奔上楼打开家门的时候,就发生了前面所说的情景。
祥子没有拿刀捅大军,而是捅了自己。按照祥子的说法,当时已无爱无恨、万念俱灰,只想用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逃离眼前的一切。
医院的日子里,李婉坚持要24小时亲自守护祥子,并且让大军消失。在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祥子有种又回到了与李婉过二人世界的错觉,看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十一年的女孩,心里泛起无限爱恋,“只要你幸福,算了吧、算了、散了……”这是祥子在心里对自己最后的宽慰。
出院之后,李婉搬出了那个与祥子一同建立的小家,然后坐上大军的凯美瑞离开了,李婉说跟着祥子漂泊十几年了,太没有安全感,和大军在一起至少可以解决南京户口的问题,彻底离开安庆。
分手的清算就比较容易了,除了四十三万两人的共同积蓄,就是各自的衣物而已,祥子只要了自己的吉他。
祥子对我说:“还差一点点就可以买那套房了。”
我说:“他们还是背叛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你傻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祥子:“我一生只有这两个朋友,给他们了,便没有牵挂了。”
还是那个空洞的眼神看着远方,祥子已然走出了那个阴霾的季节,但每次提及此事仍像揭开陈旧的伤疤一样刺痛。
后来祥子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来京都的生活基本每天都是与乞丐在一起,同在地下通道“卖艺”;同在露天公园睡觉;甚至同在一个垃圾桶里找食物,就跟我十五年前一样。
这天以后,祥子对我的话语变的多了些,每天早早的就来到小站等着我开门。
我打趣的说:“你是把我这儿当固定工作了,还这么敬业!”祥子又流露出特有的害羞表情说:“你这儿比地下通道舒服一些,呵呵!”
我打心眼里佩服这样的祥子,在经受巨大打击后将所有的痛苦独自憋在心里却没有发疯,要换作别人,估计早已爆发,或干掉伤害自己的人抑或干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