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从锈蚀的防盗窗钻进来,在水泥墙之间撞出细碎的回响。
林小满的帆布鞋出现在第六级台阶下方,米色鞋带上沾着半片银杏叶,随着抬脚的动作轻轻摇晃。
"借过。
"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玻璃弹珠,带着七月溽暑里突兀的凉意。
我侧身让出半边台阶,看见她怀里纸箱的胶带印着"妇幼保健院"字样,被汗水洇湿的边缘微微卷起。
搬家工人扛着梳妆台从我们中间挤过,镜面映出她后颈黏着的碎发,在逆光里泛着琥珀色的绒毛。
父亲在二楼催促的声音混着蝉鸣传来,林小满突然踉跄了一下。
素描本从箱口滑落,纸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某张画满藤蔓的速写上。
我弯腰时看见她小腿肚的静脉血管,淡青色纹路在瓷白皮肤下蜿蜒成河流,膝盖窝还沾着铅笔灰。
"谢谢。
"她抢过本子的动作太急,指甲在我虎口划出红痕。
那张画里的藤蔓突然活了似的,在视网膜上投下纠缠的影。
楼梯转角处的穿衣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衣角,她的碎花裙摆扫过我运动裤上的破洞,像蝴蝶掠过生锈的铁丝网。
婚宴摆在小区对面的家常菜馆。
空调出风口正对着林小满的座位,吹得她锁骨处的薄汗结成细密水珠。
我数着她夹菜时手腕转动的次数,发现她总是绕过那盘糖醋排骨——后来才知道她对猪肉过敏。
"小南,给小满倒饮料。
"父亲的新婚妻子把玻璃转盘推过来,镶着水钻的指甲在吊灯下闪着冷光。
可乐罐打开时发出"嗤"的叹息,气泡争先恐后漫过杯沿,顺着她指节流到亚麻桌布上,洇出深褐色的岛屿。
她突然抬头看我,睫毛上凝着空调水汽:"你校服是二中的?
"我低头扯了扯起球的袖口,看见她帆布鞋尖粘着婚宴撒落的彩纸屑,金粉在桌底阴影里明明灭灭。
窗外晚霞正烧得炽烈,知了在梧桐树上锯着夕阳,服务员过来换骨碟时,她迅速把沾着可乐渍的纸巾揉成团塞进包带缝隙。
阁楼改造的卧室在顶楼西侧,斜顶天窗漏下的月光像块冷毛巾敷在脸上。
凌晨两点,我听见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蹑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