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树影拉得老长,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张叔,您听说了吗?
"隔壁王婶子挎着菜篮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昨儿个晚上,村西头的老李家又听见唱戏声了。
"老张头吐出一口烟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当然听说了,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每到子时,村西头的荒地上就会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声音凄婉哀怨,听得人心里发毛。
"听说那声音,跟三十年前死去的柳红一模一样。
"王婶子打了个寒颤,"您说,会不会是......""别瞎说!
"老张头厉声打断她,烟袋锅子在门槛上重重磕了两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老张头心里却首打鼓。
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仿佛就在昨天,他至今还记得柳红在火海中挣扎的身影,记得她凄厉的惨叫,记得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夜幕降临,老张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合睡不着。
窗外月光惨白,树影婆娑,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更添几分诡异。
他索性披衣起身,摸黑走到院子里。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唱戏声飘进耳朵。
老张头浑身一僵,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
他颤抖着手摸出烟袋,却发现怎么也点不着火。
唱戏声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婉哀怨,如泣如诉。
老张头感觉后背发凉,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
那声音分明就是柳红的!
他鬼使神差地朝村西头走去,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扭曲的蛇。
唱戏声越来越近,老张头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腔。
荒地上,月光如水,一个身着戏服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老张头看清了她的脸,顿时如遭雷击——那正是柳红!
"柳......柳红......"老张头颤抖着声音叫道。
女子停下舞步,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却黑得吓人。
"张大哥,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空灵飘渺,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老张头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你......你不是己经......""死了?
"柳红轻笑一声,"是啊,我死了,被你们害死的。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那场大火,明明可以救我的,可你们却见死不救!
""不是的!
"老张头慌忙解释,"当时火势太大,我们......""住口!
"柳红厉声打断他,"你们明明可以救我,却因为我是戏子,是下九流,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她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周围升起团团黑雾。
老张头感觉呼吸困难,仿佛有无数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柳红的脸在黑暗中扭曲变形,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我要让你们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发现老张头倒在村西头的荒地上,己经没了气息。
他的脸上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
从那以后,每到月圆之夜,村西头就会传来凄婉的唱戏声。
有人说,那是柳红在诉说着她的冤屈;也有人说,那是老张头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
但无论如何,这个村子再也没人敢在夜里靠近那片荒地。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听见唱戏声的人,会不会也像老张头一样,永远地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