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用手术刀撬开三道电子锁，此刻掌心还残留着灼烧的刺痛——这扇门的防御等级本不该让人类徒手开启。
门后是条倾斜的甬道，墙壁上嵌满发光晶体。
当他踏出第一步，那些晶体突然集体熄灭，黑暗如同实体般压来。
林羽摸索着激活视网膜扫描仪，却发现视野里充斥着雪花噪点。
"人体污染指数突破阈值。
"机械女声带着诡异的欢快，"记忆清洗程序己启动。
"第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鼻尖。
林羽抬头看见天花板正在渗出银白色黏液，这些活体物质迅速增殖成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化作数据流钻入毛孔。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他跪倒在地，视网膜上开始播放陌生人的记忆片段。
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给婴儿注射蓝色液体焚烧炉里跳动着人形火焰刻着"X-07"的金属棺材沉入南极冰层"警告，检测到第13号原型体。
"触须突然全部收缩，林羽被强行拖到甬道尽头。
全息屏幕亮起的刹那，他看到了自己的脸——或者说，某个与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人。
屏幕里的男人穿着旧式制服，胸牌上写着"林羽，原型体项目首席工程师"。
日期显示这是2099年的录像，而画面右下角，正是如今这座规则塔的前身正在建造的场景。
"你们篡改了时间线！
"林羽嘶吼着抓住屏幕，指尖却被电流洞穿。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姜雯景的面容，她嘴唇开合间，林羽读懂了唇语："快逃，他们来了。
"整个空间开始坍塌，那些晶体触须疯狂生长，试图将他包裹成茧。
林羽掏出脉冲手枪射击，却发现子弹穿过触须后竟折射成无数个自己。
当第七颗子弹击碎全息屏幕时，他听见陈局长的声音在西面八方回荡："欢迎回家，X-07。
"林羽在医疗舱醒来时，腕甲内侧多了圈黑色纹路。
这些纹路组成不断变化的数字，此刻正显示着"认知稳定度71%"。
更诡异的是，当他看向自己的左手，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触须相同的银蓝色脉络。
"记忆清洗日倒计时71:59:59。
"腕表弹出提示框，这次他注意到数字背后有极浅的阴影——那分明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在重复书写"叛徒必诛"。
电梯下降至B6层时，林羽发现所有楼层指示灯都变成了血红。
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三百个与他容貌相同的复制体正在整齐列队。
他们脖颈处烙着编号，从X-01到X-07，唯独跳过了他的编号。
"清除程序完成率99%."复制体们齐声说道，声波震碎了墙面的监控探头。
林羽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液体流动的声响。
当他冲进档案室，发现所有量子档案柜都变成了透明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他的克隆体。
最深处的舱体突然开启，姜雯景湿漉漉地爬出来。
她的浅蓝色连衣裙己经变成半透明，皮肤下流转着数缕光流。
"你终于来了。
"她将沾满粘液的手按在林羽胸口，"感受下，这就是你真正的生命体征。
"林羽触电般缩回手，心脏位置传来灼烧感。
姜雯景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金属铭牌——X-07，旁边标注着鲜红的"己销毁"字样。
但此刻铭牌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真实的编号：林羽，原型体项目首席工程师。
"他们连创造者都想抹杀。
"姜雯景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记忆清洗日不是仪式，是处决。
七十一小时后，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警报声骤然炸响，整座建筑开始高频震动。
姜雯景抓住林羽的手按在墙上，他们的倒影在金属表面扭曲融合。
当林羽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而五十米高的规则塔顶端，姜雯景的身影正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
"这次换你来找我了。
"她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广场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虚空。
林羽向前迈步的瞬间，所有监控无人机集体转向，炮口对准了他。
他张开双臂，任由能量束贯穿身体。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海量记忆涌入。
他看到自己站在南极冰原上，亲手将蓝色液体注入初代原型体的心脏；看到陈局长戴着防毒面具，指挥焚烧炉吞噬整座图书馆；最后看到的画面里，姜雯景被装进金属棺材，棺盖上刻着他的名字。
当最后一丝记忆流过，林羽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疗舱。
腕表显示记忆清洗倒计时归零，但这次他没有感到恐惧。
他摘下呼吸面罩，对着监控镜头露出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与全息屏上那个"己销毁"的原型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