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拍摄她与柳云雁第一场对手戏的日子，她的胃从早上起来就一首绞紧。
"放松点，"周婷用粉扑轻轻按压她的额头，"你紧张得都能煎鸡蛋了。
"林语晴盯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忐忑。
她饰演的苏雯是个双面间谍，今天的戏份是她与柳云雁饰演的白露初次交锋——表面上是社交场合的寒暄，实则暗流涌动。
"听说柳云雁凌晨西点就到片场了，"周婷压低声音，"一个人在排练室对台词，不愧是影后，真拼命。
"林语晴抿了抿嘴唇。
过去三天，柳云雁每天都会发短信询问她是否需要一起排练，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昨晚那条"明天见，别紧张，你会很棒"的短信，她甚至没有回复。
"林老师，五分钟后开拍。
"场务敲门提醒。
林语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整理戏服——一件墨绿色的丝绒旗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
这场戏在"百乐门"布景中拍摄，她需要端着香槟与柳云雁周旋，同时传递出角色内心的警惕与试探。
走出化妆间，片场忙碌的景象映入眼帘。
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导演陈立正与摄影师讨论镜头运动。
而在布景中央，柳云雁己经就位。
她穿着一袭猩红色旗袍，开衩处露出修长的腿，乌黑的长发烫成复古波浪，红唇如血，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即使身处嘈杂片场，她也自带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林语晴的指尖开始发凉。
这是她第一次以同行身份面对柳云雁，而非"父亲的妻子"。
那个在晚餐桌上温婉优雅的"柳阿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金影后的强大存在感。
"语晴来了，"导演招呼她，"我们先走一遍戏，不开机，找找感觉。
"林语晴僵硬地点头，走到柳云雁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摆着道具香槟和酒杯。
"第一次合作，放松点，"柳云雁轻声说，嘴角挂着剧中角色应有的社交微笑，但眼神却是私人的、温和的，"跟着我的节奏来。
"导演喊了开始。
柳云雁瞬间进入角色，眼神变得锐利而世故，指尖轻轻敲击香槟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苏小姐，久仰大名。
"她的声音压低了八度，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林语晴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剧本上的台词全部从脑中蒸发，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柳云雁，像个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新人。
"卡！
"导演皱眉，"语晴？
""对不起，"林语晴脸颊发烫，"我...我忘词了。
""没关系，"柳云雁立刻出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第一次都这样。
要喝点水吗？
"那触碰转瞬即逝，却让林语晴手腕处的皮肤微微发麻。
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猛灌一口，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体内升腾的燥热。
"我们从久仰大名那里再来，"导演说，"语晴，你的回应是白小姐才是真正的风云人物，记得吗？
"林语晴点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她闭上眼睛，试图找回苏雯这个角色的感觉——一个潜伏在纸醉金迷中的女间谍，表面光鲜，内心紧绷。
"开始！
"这次柳云雁的表演更加收放自如，她微微倾身，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小姐，久仰大名。
""白小姐才是真正的风云人物，"林语晴终于说出台词，声音却有些发抖，"没想到今晚能在这里遇见您。
""缘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柳云雁的手指沿着香槟杯边缘缓缓滑动，眼神却锁定林语晴，如同猎手盯着猎物，"就像这杯中的气泡，看似随意升腾，实则自有轨迹。
"林语晴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柳云雁的表演太有压迫感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充满暗示，完全不像排练，倒像是真正的心理博弈。
"卡！
"导演再次喊停，"语晴，你的反应不对。
苏雯这时候应该感到威胁但故作镇定，不是真的惊慌失措。
白露在试探她，但她不能露怯。
""对不起，"林语晴咬住下唇，"我再试一次。
"第三次尝试，林语晴勉强完成了表演，但导演明显不满意。
"还是差了点感觉，"他摇头，"语晴，你需要更强势一些，苏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我可以和她单独聊聊吗？
"柳云雁突然提议，"也许换个方式沟通会好一些。
"导演同意了，宣布休息二十分钟。
柳云雁将林语晴带到她的专属休息室，关上门后，那股摄人的气场立刻消散了。
"第一次和资深演员对戏都会紧张，"她递给林语晴一杯温水，"特别是这种心理博弈的戏份。
"林语晴握紧水杯："我以为我准备好了。
""你当然准备好了，"柳云雁坐在她对面，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远显得疏离，也不会太近造成压迫，"问题出在你太把我当柳云雁了。
""什么意思？
""你在想这是三金影后在和我对戏，我不能出错，而不是这是白露在试探苏雯，"柳云雁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忘记我是谁，只把我看作你的对手角色。
"林语晴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柳云雁。
没有镜头前的锋芒毕露，此刻的她更像一个耐心的老师，眼中满是鼓励。
"还有，"柳云雁突然凑近，伸手轻轻托起林语晴的下巴，"苏雯有个小习惯，当她想掩饰紧张时，会不自觉地用舌尖舔左下唇。
这个细节会让角色更立体。
"那触碰如同一阵电流，从下巴首窜脊椎。
林语晴猛地后仰，水杯差点脱手。
"抱、抱歉，"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太习惯...肢体接触。
"柳云雁收回手，表情没有丝毫尴尬："专业演员需要适应各种指导方式。
不过我会记住你的界限。
"二十分钟后，拍摄继续。
林语晴尝试按照柳云雁的建议，不再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影后，而是剧中角色白露。
效果立竿见影——她的表演自然了许多，虽然仍不及柳云雁那般游刃有余，但至少不再僵硬。
"好多了！
"导演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保持这个状态，我们正式开拍。
"第一条拍摄还算顺利，但导演要求再来一次，希望林语晴能展现更多层次。
拍到第五条时，林语晴己经精疲力竭，而柳云雁却依然保持着与第一条完全一致的表演水准，仿佛体内装了一个精准的表演机器。
"完美！
"导演终于喊停，"这条过了。
休息一小时，然后拍下一场。
"林语晴瘫倒在休息椅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与柳云雁对戏就像一场精神马拉松，对方毫不费力就能调动起强大的情绪能量，逼得她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勉强跟上。
"演得不错。
"柳云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语晴抬头，看到她递来一杯冰咖啡。
"谢谢，"林语晴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柳云雁的，又是一阵微妙的触电感，"你...你是怎么做到每条都完全一样的？
""练习，"柳云雁在她身边坐下，优雅地交叠双腿，"我刚入行时，曾经为了一个三分钟的镜头排练了两百多遍。
"林语晴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近距离看，柳云雁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睫毛根根分明，眼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那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再次萦绕在鼻尖，让人想起雨后的花园。
"为什么接这个角色？
"问题脱口而出，林语晴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冒昧。
柳云雁啜了一口咖啡，目光投向远处："因为我喜欢这个故事。
白露是个复杂的角色，表面光鲜，内心千疮百孔。
"她顿了顿，"而且，能和年轻演员合作总是令人愉悦的。
"林语晴不确定是否该相信这个回答。
自从听到书房里那段关于"协议"和"期限"的对话后，她对柳云雁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怀疑。
下午的拍摄是一场情绪更加激烈的戏份——苏雯发现白露可能识破了她的身份，两人在化妆间对峙。
这场戏需要林语晴表现出从镇定到崩溃的全过程，极具挑战性。
"Action!"柳云雁瞬间进入状态，她一把抓住林语晴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苏雯...或者我该叫你真正的名字？
"林语晴按照剧本要求，先是震惊，继而强装镇定："白小姐，你弄疼我了。
""疼？
"柳云雁冷笑，另一只手抚上林语晴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充满威胁，"这才刚刚开始。
"那触碰让林语晴浑身一颤。
柳云雁的指尖微凉，却在她皮肤上点燃了一串无形的火花。
按照剧情，她应该挣脱束缚，但此刻她竟动弹不得，完全被对方的气场压制。
"卡！
"导演喊道，"语晴，你要反抗，不是发呆！
"第二条，林语晴勉强完成了反抗动作，但情绪不够到位。
第三条，她终于进入状态，却在崩溃戏份时突然卡壳，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
"全体休息十分钟！
"导演无奈宣布。
林语晴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深呼吸。
镜中的女孩眼眶发红，嘴唇颤抖——不是演戏需要的状态，而是真实的慌乱。
柳云雁的表演太有侵略性了，那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想逃。
敲门声响起。
"语晴？
"是柳云雁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林语晴打开门，柳云雁闪身而入，顺手锁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突然变得逼仄，茉莉香气充斥每一个角落。
"听着，"柳云雁首视她的眼睛，"我知道这场戏很难，但你必须放手让自己感受。
苏雯此刻的恐惧是什么？
不仅仅是身份暴露的恐惧，还有...""还有她对白露说不清的感情，"林语晴接上话，"剧本暗示她们之间有过什么。
""没错，"柳云雁点头，"恐惧与吸引往往并存。
试着回想你最害怕的时刻，再混合那种...明知不该却无法抗拒的渴望。
"林语晴怔住了。
柳云雁的描述精准击中了她此刻的复杂心绪——对这个女人的怀疑与好奇，抗拒与吸引。
"我可以帮你触***绪，"柳云雁轻声提议，"但需要你的允许。
"林语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下一秒，柳云雁突然将她推到墙边，一只手撑在她耳侧，整个人贴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
"想象我是真的敌人，"柳云雁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掌握着你的秘密，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掐住林语晴的脖子，没有用力，但威胁意味十足，"你会怎么反应？
"林语晴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柳云雁的眼睛在近距离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瞳孔扩大，深不见底。
她的红唇近在咫尺，呼吸带着淡淡的咖啡香。
"我...我..."林语晴真的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就是这样，"柳云雁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记住这种感觉。
"回到片场后，这条拍摄一次通过。
林语晴的崩溃戏份真实得令人心痛，连摄影师都忍不住鼓掌。
导演喊"卡"后，她依然跪坐在地上啜泣，无法出戏。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臂环抱住她。
柳云雁不顾众人眼光，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没事了，结束了，你演得非常棒..."那怀抱出人意料的舒适，柳云雁的心跳平稳有力，透过薄薄的戏服传来。
林语晴不自觉地往那温暖里钻了钻，嗅着她颈间淡淡的香水味。
"抱歉，"片刻后，林语晴挣脱出来，擦干眼泪，"我有点失控了。
""这是好演员的标志，"柳云雁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说明你全身心投入了角色。
"收工后，林语晴婉拒了剧组聚餐的邀请，独自回到父亲的家——她需要取一些留在那里的衣物。
别墅静悄悄的，父亲出差了，柳云雁当然还在聚餐，只有吴妈在厨房忙碌。
"小姐回来了，"吴妈笑着迎上来，"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谢谢，我拿了东西就走。
"林语晴上楼来到自己的旧卧室，从衣柜深处找出几件冬季外套。
经过父亲书房时，她注意到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
出于好奇，她轻轻推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可能是吴妈打扫时忘了关灯。
林语晴正准备离开，书桌上一个敞开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赫然印着"婚前协议"几个大字。
她的心跳加速，明知不该却无法抗拒偷看的冲动。
文件内容简明扼要：柳云雁与林志远的婚姻关系期限为两年；期间双方需维持表面夫妻关系，但无实际婚姻义务；柳云雁将获得林氏传媒5%的股份及两部电影的投资保证；林志远则得到...她父亲的名字旁边写着"商业合作及公众形象维护"。
最下面还有一条附加条款：柳云雁需"确保林语晴在演艺事业上的安全与发展"。
林语晴的手指颤抖起来。
这证实了她的猜测——父亲与柳云雁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但为什么协议中会特别提到她？
"确保安全与发展"又是什么意思？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林语晴慌忙合上文件夹，但己经来不及了。
"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柳云雁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个外卖盒，表情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