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声呜咽,似乎有无数幽魂在窃窃私语。
"雷族...朱家?
"他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感到舌尖一阵发麻。
秦小兰将玉佩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断裂的边缘。
"你父亲名叫朱霖,是帝欧大陆顶级宗门朱家的天才御雷师。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重若千钧,"而朱家,是雷族最后的血脉。
"朱平安张开嘴,却不知该问什么。
六年来,"父亲"这个词在家中就像禁忌,每当他在村里受欺负问起爹在哪里时,母亲总是红着眼圈摇头。
现在,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十八年前,我还在水族主城碧波城学习高阶水系术法。
"秦小兰的目光变得悠远,"那年夏天,朱霖来到碧波城参加元素大比。
他是那样耀眼..."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秦小兰嘴角不自觉浮现的微笑。
朱平安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
"他在擂台上操控雷霆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我们水族擅长治疗,他被对手所伤后常来医馆...就这样相识了。
"秦小兰的手指绞在一起,"后来我们相爱了,但这是禁忌的。
雷族与水族虽无仇怨,可当时大陆局势己经..."她突然停住,警觉地望向窗外。
朱平安也听到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家门前。
"朱平安在家吗?
"是村长朱长海的声音。
秦小兰迅速将玉佩藏回怀中,示意儿子坐到床上去,然后才去开门。
"村长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朱长海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村中长老。
"今日仪式上的事,需要给全村一个交代。
"他锐利的目光越过秦小兰,首刺向坐在床边的朱平安,"那孩子手上出现的电光是怎么回事?
"朱平安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村长眼中的神色他太熟悉了——那是朱大福欺负他时脸上常有的表情,只是更加阴沉,更加...恐惧?
"平安继承了水系天赋,这大家都看到了。
"秦小兰挡在门前,声音平静,"至于其他现象,不过是水神像被雷劈中后的能量外泄罢了。
""胡说!
"一位长老厉声道,"那分明是雷元素的波动!
帝欧大陆上己经有二十年没出现过雷元素觉醒者了!
"朱平安攥紧了被角。
他右手的指尖又开始微微发麻,那种奇异的力量似乎在回应他的紧张。
"诸位长老,"秦小兰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秦小兰在水族村落行医十余年,救治过你们每个人。
若你们认定我儿子是什么危险人物,大可现在就去报告水族执法队。
但请想想,诬陷雷族余孽是何等重罪?
"屋内一片死寂。
朱平安惊讶地发现,村长等人的脸色变得苍白。
终于,朱长海后退了一步:"今日之事...暂且作罢。
但若那孩子再有异常,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说完,他带着长老们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小兰关上门,双肩明显松弛下来。
她走回桌前,烛光映照出她额角的冷汗。
"娘,他们为什么这么怕雷族?
"朱平安忍不住问道。
秦小兰深吸一口气,重新取出玉佩。
"因为二十年前,金、木、火三族联合发动了灭雷之战。
他们声称雷族企图统治整个帝欧大陆,必须铲除。
""朱家...被灭族了?
""几乎全部。
"秦小兰的声音哽咽,"你父亲当时在外游历,是少数幸存者之一。
我们相遇时,他正隐姓埋名躲避追杀。
"她轻轻握住朱平安的双手,"你出生前,金族不知怎么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为了不连累我们,独自引开追兵...再没回来。
"朱平安感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掌心有母亲遗传的水系纹路,右手则是那个闪电胎记。
"所以我的雷元素能力...""是朱家血脉的传承。
"秦小兰严肃地说,"平安,你必须答应我,除非生死关头,绝不使用雷元素,更不能让人看见。
金木火三族从未停止搜捕雷族余孽,若被发现..."她没有说完,但朱平安懂了。
他想起村长眼中的恐惧——那不是对他个人的恐惧,而是对"雷族"这个名词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与仇恨的畏惧。
"我会小心的,娘。
"他郑重地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那我爹...还活着吗?
"秦小兰的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她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陈旧的小木箱,打开后取出一块晶莹的蓝色石头。
"这是魂玉,水族用来感应亲人安危的宝物。
"她将石头放在朱平安手中,"只要它还泛着微光,就说明你父亲的生命之火未灭。
"朱平安小心地捧着魂玉。
在烛光映照下,石头内部确实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蓝光,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他在某个地方活着,但很可能...被囚禁着。
"秦小兰轻声说,"平安,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平安。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更要谨记这一点。
"屋外,一阵风吹开了窗缝。
奇怪的是,风中竟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像是远方的雷暴正在酝酿。
朱平安握紧魂玉,突然明白了自己手心胎记的意义。
那不是普通的印记,而是一份传承,一份责任,也是一份危险。
"娘,我想变强。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心,"强到能保护您,强到有一天...能找到父亲。
"秦小兰将儿子搂入怀中,泪水无声地滑落。
"平安长大啦..."她轻声叹息,"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控制水元素的方法。
至于雷元素...在没有足够实力前,千万要隐藏好。
"夜深了,但朱平安久久无法入睡。
他轮流看着自己的双手——左手萦绕着淡淡的水汽,右手则偶尔闪过几乎不可见的电光。
两种力量,两种血脉,在他体内共存。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像是天空的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