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杨初雪不算多懂事的年纪,她只知道家里每天都死气沉沉,妈妈还是会对着自己温柔的笑,但杨初雪总觉得那是苦笑,原来大人们也有掩藏不了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内心啊。
十五岁,中考里不高不低的成绩让杨初雪踩线进了一所还不错的高中,并没有所谓的升学宴,但是有一场不算盛大的婚礼,属于自己亲爱的妈妈。
父母总是这样,认为孩子接受不了一切打击,接受不了一切变故,最接受不了父母离异。其实不是,起码杨初雪不是,她接受的很坦然,好像事情就该这么顺理成章,只是这偌大的婚礼现场对杨初雪来说,好像无从下脚。她就站在那,站在一棵一米多高的花束右面,礼貌告诉她应该笑一笑,可她不知道该对谁笑。熟悉的表姐坐在第二排靠近红毯的桌上,可是桌子已经坐满了;不远处的小姨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叽叽喳喳,周围围着一圈舅舅舅妈,他们的笑容很舒服,都是真的。杨初雪不想过去,她忽然觉得世界上就她一个人,一个不爱说话的客人。
婚礼的第四天,杨初雪也搬进了这个以后被冠之以家的地方。沈家的房子并不算大,但是住他们一家绰绰有余。朝南的房间,一张柔软的大床,嵌入墙里的三扇柜子,中学生标配的学习桌,没有电脑,但摆着三盆绿油油小荷叶,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洒进来,杨初雪觉得,以后的生活应该也如这房间一样按部就班,如果沈冰河不是沈叔叔的儿子的话。
自婚礼那天后,沈冰河就继续他的夏令营去了,一整个暑假家里时常里空荡荡的,妈妈和沈叔叔都要上班,杨初雪在舞蹈班里一待就待到晚上九点,附近的外卖点了个遍,杨初雪觉得越吃越没味道,喜欢尝鲜的性格让她深受踩雷的痛苦。偶尔会去福田区和爸爸碰面吃饭,最近老杨又要出差了,还长白头发了,大概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根,最近一次见面他答应回来后给杨初雪带礼物。
转眼暑假过去,沈冰河结束了夏令营回来,杨初雪的舞蹈班也告一段落,家里变成了两个陌生孩子的面面相觑。杨初雪不爱说话,沈冰河也不开口。就这样,一个房子里的两个人,一天碰面八次但依然是点头之交。
沈冰河是帅气的,起码颜控的杨初雪认同这一点,他的话少更是给他增加了很多神秘感,这也是很多女生喜欢当红小生齐彦的原因。
高中开始后,沈冰河和杨初雪分别得到了一辆崭新的电动自行车,沈冰河的是黑白撞色的,杨初雪的是粉蓝撞色。一米五七的杨初雪骑着小电动车,戴着同色系的小安全帽有种精致的可爱。
杨初雪和沈冰河并不在同一个高中,但在一个方向,杨初雪在东城一高,沈冰河在奇亚国际私立高中。大部分时候他们早晚间都会遇到,杨初雪会叫一声“哥”以示礼貌,沈冰河则回以“嗯”。
时间长了,杨初雪对沈冰河的滤镜渐渐退化,他也会像其他同龄段的男高们一样打完球一身臭汗回到家里;他会不洗袜子,十元一双的袜子基本是一次性产品,经常出现在卫生间的垃圾袋里;他也会像杨初雪以为的女生一样精致,会买很贵的香水,会买很多时尚新款的衣服,也很会搭配。在杨初雪眼里,十六岁的沈冰河,是一只既邋遢又精致的花孔雀。
而时岘,武侠剧里热烈的男主角,如果在古代,他一定是鲜衣怒马,高冠长发的少年郎。时岘是杨初雪很好的朋友,经常有种矫情的惺惺相惜之感。他们的课桌隔着一个过道,在本该大声朗读的早晚自习,混着人声像傻子一样唱一首最近喜欢的歌,在安静的自习课传纸条,一起畅想只属于自己的未来;从不吝啬夸奖,真诚的好像要在一起很久,实际上一下课就几乎找不到人影,少年人有自己的天地。他们并不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有早恋的错觉,是互相看不上又互相难以割舍这么称心如意友谊的人,大概率是因为周围的帅哥美女过多,而又自视甚高,又或者自小的家庭教育都没有谈恋爱这种想法,但是很大程度上,因为时岘,杨初雪变得更加开朗。
总之,在时岘的带领下,杨初雪的成绩不断下滑,而时岘却不受其影响,甚至有坐火箭的趋势。对此,杨初雪的借口是,班主任作为他的亲舅舅肯定给他开小灶了。
时岘和杨初雪的友情很有分寸感,即使他们关系更好一些,也从没有人觉得过分,一切都是在阳光下进行的少年人的热情,是迎面相遇大大方方的相互叫着对方名字,微笑,挥手致意;而不是和沈冰河之间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