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畜与道祖的双重人生
齐小北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三次才成功拍停那聒噪的声响。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看了眼手机——距离打卡还剩五十分钟。
"又是被生活***的一天。
"他嘟囔着，拖着疲惫的身体滚下床。
卫生间里，齐小北对着镜子刷牙，泡沫顺着嘴角流下。
镜中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活像只营养不良的熊猫。
"逍遥道祖，您昨晚在瑶池宴饮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镜子里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齐小北差点把牙膏沫咽下去。
他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压低声音道："小桃红！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人间显形！
"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杏眼桃腮，正掩嘴轻笑："道祖恕罪，只是姐妹们担心您又睡过头，误了早朝。
""早什么朝，我八点半要打卡！
"齐小北匆匆漱口，"告诉她们，今晚我会准时回蓬莱处理那些积压的愿力文书。
现在，消失！
"镜中少女做了个鬼脸，身影渐渐淡去。
齐小北叹了口气，继续他那匆忙的晨间仪式。
剃须时不小心在下巴划了道口子，他咒骂一声，用纸巾按住伤口。
作为蓬莱仙岛公认的"逍遥道祖"，他在仙界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却不得不在人间忍受这种凡人的窘迫——这是"人间禁法"天规的第一条：不得在凡间使用任何法术。
十五分钟后，齐小北穿着他那套唯一拿得出手的西装冲出公寓楼。
这件西装还是三年前毕业面试时买的，如今袖口己经有些发亮。
他边跑边系领带，在公交站前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一个老太太。
"年轻人，看着点路！
"老太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
"齐小北连连道歉，心里却在想：若在蓬莱，这老太太见了我得跪着说话。
公交车像沙丁鱼罐头般拥挤。
齐小北被挤在一个腋下散发着不明气味的壮汉和一个不停讲电话的女士中间，生无可恋地盯着车窗外的城市景观。
高楼大厦在朝阳下闪闪发光，而他的公司就在其中一栋的23层——荣信财务咨询有限公司，一个名字听起来很体面，实则压榨员工到极致的地方。
"叮"，手机响了。
齐小北艰难地从裤兜里掏出来，是蓬莱仙岛的群聊消息。
瑶池仙女姐妹群(999+)桃花仙子：@逍遥道祖 您昨晚落下的拂尘己经帮您收好了~青鸾仙子：道祖大人，东海龙王送来请柬，邀您下月初五赴宴白鹿童子：师尊！
弟子炼丹又失败了QAQ齐小北嘴角抽搐，锁上屏幕。
这群神仙根本不懂人间疾苦。
八点二十九分，齐小北冲进公司大楼，在最后一分钟成功打了卡。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办公室玻璃门，迎面撞上了部门主管马德才那张油腻的脸。
"齐小北！
"马德才的嗓门让整个办公室都为之一静，"上个月的报表还有三个错误，客户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齐小北低头认错："对不起马主管，我马上改。
""改？
"马德才冷笑，"你知不知道这个客户多重要？
就因为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们部门今年的奖金都要受影响！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出声。
齐小北在心里把马德才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在蓬莱，这种货色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今晚加班，把所有报表重新核对一遍。
"马德才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齐小北耷拉着肩膀走向自己的工位。
他的座位在办公室最角落，紧挨着打印机，每天听着那机器"嗡嗡"作响，感觉自己迟早会神经衰弱。
"又挨骂了？
"隔壁工位的张伟递来一杯速溶咖啡，"老马更年期吧，别往心里去。
"齐小北感激地接过咖啡，啜了一口，劣质的甜味让他皱了皱眉——蓬莱的琼浆玉液可比这强万倍。
"听说今天有新同事来，"张伟压低声音，"据说是大老板的亲戚，空降我们部门。
"齐小北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注意到桌面上多了一个不属于凡间的图标——一朵金色的祥云。
"见鬼！
"他慌忙用鼠标点掉。
这是蓬莱的紧急联络通道，只有在重大事件时才会启用。
齐小北心跳加速，难道仙界出事了？
他借口上厕所，躲进隔间查看消息。
祥云展开，浮现出一行金字："姻缘红线异动，速查。
"齐小北一头雾水。
作为道祖，他确实掌管部分姻缘事务，但红线异动这种小事也值得发紧急通知？
他正想关闭，突然注意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隐约浮现出一丝红光——这是红线即将成型的征兆。
"开什么玩笑..."齐小北瞪大眼睛。
在仙界，他虽然号称"逍遥道祖"，身边仙女如云，但都是侍从关系，从未真正动过凡心。
怎么突然就..."齐小北！
你掉马桶里了？
"马德才的吼声从外面传来，"赶紧出来，新人介绍会！
"齐小北慌忙收起仙术，冲水作掩护，整理好衣服走出卫生间。
会议室里己经坐满了人。
马德才站在前面，身边是一位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齐小北从后排溜进去，刚坐下就听马德才介绍道："这位是林小雨，从今天起加入我们财务部。
人家是海归硕士，大家多学习。
"林小雨微笑着向大家点头。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齐肩的黑发，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很漂亮，但并不是那种惊艳的类型，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请多指教。
"林小雨的声音清脆悦耳。
在例行掌声中，齐小北不经意间瞥见林小雨抬起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姻缘红线。
而且正与他手上的那根相对应。
齐小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怎么可能？
一个凡人女子，怎么会与蓬莱道祖有姻缘牵连？
介绍会结束后，林小雨被安排在了齐小北对面的工位。
整个上午，齐小北都心不在焉，数次打错数字，不得不重做报表。
他时不时偷瞄林小雨，试图找出她身上的不寻常之处，但除了那根红线，她看起来完全是个普通人类。
午餐时间，同事们围在林小雨身边问东问西。
齐小北独自坐在角落，打开手机查看蓬莱的资料库。
"红线错配的可能性..."他小声嘀咕着搜索。
"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小北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林小雨弯腰帮他捡起来，不经意间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齐小北忘记关掉的仙界界面，正显示着"姻缘红线匹配法则"。
"呃，这个..."齐小北结结巴巴地接过手机，"是...是一款新游戏的研究。
"林小雨眨了眨眼："你还玩游戏？
挺少见的。
""偶尔，放松一下。
"齐小北干笑两声，感觉后背己经湿透。
如果被天庭监察使发现他泄露仙界信息，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我也玩一些手游。
"林小雨出乎意料地说，"最近在玩《仙途》，画面很美。
"齐小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仙途》这款游戏的场景设计，根本就是抄袭蓬莱仙岛的实景！
去年他还为此向天庭提交过侵权投诉，但因为"不得干预人间事务"的天规，最终不了了之。
"是吗...哈哈，真巧。
"齐小北勉强回应。
林小雨似乎对他的尴尬毫无察觉，继续道："中午一起吃饭吗？
我刚来，还不熟悉周边。
"齐小北本想拒绝，但当他看到林小雨手腕上的红线突然闪烁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里，齐小北咬着汉堡，听林小雨讲述她的留学经历。
她说话时眼睛会微微发亮，偶尔会因为想到有趣的事情而轻笑，那笑声让齐小北想起蓬莱仙泉的叮咚声。
"...所以最后我决定回国发展。
"林小雨用吸管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虽然国外机会也不少，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家的感觉？
"齐小北随口接道。
林小雨眼睛一亮："对！
就是这个。
你很懂嘛。
"齐小北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作为活了上千年的道祖，他当然懂这些人类情感，只是太久没有真正体会过了。
"你呢？
在荣信工作多久了？
"林小雨问。
"三年。
"齐小北苦笑，"从毕业到现在。
""喜欢这份工作吗？
""就像喜欢牙医的钻头。
"林小雨被他的比喻逗笑了："那为什么不换工作？
"齐小北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因为我是蓬莱道祖，在人间的工作只是伪装"？
"生活所迫吧。
"他最终说道，这倒也不算谎话。
天规要求仙界高层必须体验凡人生活，以保持对尘世的了解。
回公司的路上，林小雨突然停下脚步："咦，那家店是新开的吗？
"齐小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家名为"蓬莱阁"的茶室。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根本不是凡间的店铺，而是蓬莱仙岛设在人间的联络点！
通常只有重大事件时才会显形，普通人类是看不见的。
"你...看得见那家店？
"齐小北声音发紧。
"当然啊，装修很特别。
"林小雨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齐小北心跳如鼓。
能看见蓬莱阁的凡人只有一种——与仙界有深厚因缘者。
看来那根红线不是系统错误，而是确有其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名字很有趣。
"他强作镇定。
下午的工作中，齐小北更加心不在焉。
他不断思考红线的事情，甚至几次把数字填错栏目。
马德才经过时狠狠瞪了他几眼，但此刻齐小北己经顾不上这些了。
五点半，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
马德才走到齐小北桌前，敲了敲他的显示器："别忘了重做那些报表，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它们在我桌上。
""好的，马主管。
"齐小北机械地回应。
林小雨收拾好东西，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齐小北勉强笑了笑，"新人第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齐小北立刻起身锁上办公室门。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掐诀，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一道微光闪过，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水镜。
"蓬莱仙岛，逍遥宫，急召！
"水镜泛起涟漪，显现出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
齐小北的身影渐渐虚化，最终完全消失在办公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