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衣女鬼
夜隐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带着几分催促：主人，再不动身，外卖真要凉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
俞辰压低声音问道，生怕路人听见他对着空气说话。
鬼魂本就可以附物而行。
夜隐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主人不妨试试跑起来。
俞辰迟疑地迈出一步，随即惊讶地发现手中的外卖箱轻若无物，甚至隐隐传来一股推力，带着他向前跑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慢点！
会被人发现的！
俞辰惊慌地低声喊道。
放心，普通人看不见我。
夜隐回答，左转，抄近路。
在夜隐的指引下，俞辰穿过几条平时根本不会注意的小巷，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按照正常速度，这段路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俞辰喘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身体不算疲惫，但心脏却跳得厉害，有种说不出的虚浮感。
这就是...使用契约的代价？
他小声问道。
夜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点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主人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怎么跟客户解释你的速度。
俞辰看了看时间——距离接单才过去二十五分钟，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这么快送达。
他硬着头皮拨通了客户的电话。
您、您的外卖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这么快？
你飞过来的吗？
等着，我下来拿。
挂断电话，俞辰紧张地搓着手：怎么办？
她肯定要怀疑了。
简单。
夜隐的声音刚落，俞辰就感觉一股凉意从外卖箱传来，低头一看，原本热气腾腾的包装盒上竟然凝结了一层水珠，摸起来温度刚好。
我稍微降了点温，现在看起来像是放了半小时的样子。
俞辰松了口气。
这时公寓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满脸狐疑地接过外卖。
奇怪，APP上显示你刚才还在老街那边...女子检查着外卖包装，算了，没洒就行。
她抬头看了眼俞辰苍白的脸色，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生病了？
没、没事，可能是跑得太急了...俞辰勉强笑了笑。
女子皱了皱眉，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塞给他：买点热饮喝吧，下雨天送外卖不容易。
"说完转身进了公寓。
俞辰愣在原地，手中的纸币微微发烫。
夜隐轻笑道："主人运气不错，遇到好心人了。
回学校的路上，俞辰拒绝了夜隐再次帮忙的提议，选择步行。
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晚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真的是鬼？
走在林荫道上，俞辰小声问道。
准确地说，是契约鬼。
夜隐的身影在他身旁若隐若现，只有俞辰能看见，生前是修道之人，死后魂魄不散，被收录于幽冥契中。
那你死了多久了？
夜隐沉默片刻：记不清了，大约...三百余年？
俞辰脚下一个踉跄："三百年？！
那你岂不是清朝人？
明朝末年。
夜隐纠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乱世之中，死于非命者众，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俞辰想问更多，但夜隐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主人，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有阴气。
"夜隐的目光投向远处，很浓重的阴气...来自你的学校。
俞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是他就读的大学校园，此刻灯火阑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但当他眯起眼睛仔细看时，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在宿舍楼上方。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普通人自然看不见。
夜隐沉声道，主人现在有契约在身，假以时日也能感知阴气。
但现在...我们最好快点回去看看。
俞辰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向学校跑去。
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一股刺骨寒意迎面扑来。
俞辰打了个哆嗦，摸索着打开灯——他的三个室友全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桌子上还摊开着书本和笔记本电脑，仿佛他们上一秒还在学习，下一秒就突然昏睡过去。
王浩？
李铭？
张锐？
俞辰挨个呼唤室友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颤抖着伸手探了探王浩的鼻息——还好，有呼吸，只是昏迷不醒。
是阴气侵体。
夜隐的身影完全显现出来，在宿舍内飘荡检查，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不尽快解决源头，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折损阳寿。
俞辰的视线突然被洗手间的镜子吸引——镜面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隐约可见几个扭曲的字迹：找到你了。
夜隐！
看这个！
俞辰指着镜子，声音发颤。
夜隐飘到镜前，面色骤变：不好！
这是恶灵标记！
主人，我们必须——他的话戛然而止。
宿舍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温度急剧下降，俞辰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白雾。
洗手间的水龙头自行转动，流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来了。
夜隐挡在俞辰身前，声音低沉，主人，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出声，不要应答，更不要答应任何事！
俞辰僵硬地点头，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死死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只见那扇半掩的门缓缓打开，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门框上。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尸斑，指甲漆黑修长。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俞辰看到了她的全貌——一个穿着红色古式嫁衣的女子，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
从发丝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俞辰。
更恐怖的是，她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被人硬生生折断过。
终于...找到你了...女鬼的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把我的...夫君...还给我..."俞辰双腿发软，喉咙发紧，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夜隐的身影突然暴涨，化作一团黑雾将俞辰包裹其中：区区游魂，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红衣女鬼发出一声尖啸，长发飞扬，露出整张腐烂的面容。
她猛地扑来，十指如钩，首取俞辰咽喉！
夜隐冷哼一声，黑雾中伸出数条锁链，将女鬼牢牢捆住。
女鬼挣扎嘶吼，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有断裂之势。
主人！
幽冥契在你身上吗？
夜隐急问。
什、什么？
那本书不是留在古董店了吗？
"俞辰惊恐地看着逐渐挣脱锁链的女鬼。
不，契约己成，书应该...夜隐的话被女鬼的又一声尖啸打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俞辰突然感觉胸口一热。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T恤下的皮肤正透出暗红色的光芒——是那个契约印记！
仿佛福至心灵，俞辰猛地扯开衣领，将发光的掌心对准女鬼："夜隐，我该怎么做？
"念出契约咒文！
跟着我念！
夜隐的声音在俞辰脑海中响起，"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俞辰大声复述着咒文，每念一个字，掌心的红光就强烈一分。
当最后一个字出口时，一道红光如利箭般射出，正中女鬼胸口！
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灼烧般冒出青烟。
她疯狂挣扎着，终于挣脱了锁链，却不敢再上前，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俞辰。
你逃不掉的...女鬼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会找到你...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随着一阵阴风刮过，女鬼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
宿舍的灯光恢复了正常，温度也开始回升。
俞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
结、结束了？
他颤抖着问。
夜隐重新凝聚成形，但身影比之前淡了许多：暂时击退了，但并未消灭。
这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而是有明确目标的恶灵。
俞辰看向仍在昏迷的室友们：他们怎么办？
"夜隐飘到三人身边，伸手在他们额前各点了一下：我己驱散他们体内的阴气，天亮自会醒来，只会以为睡了一觉。
俞辰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异常虚弱，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使用契约力量的代价。
夜隐解释道，每次驱使鬼魂或使用咒文，都会消耗主人的阳气。
过度使用会导致体虚多病，甚至折损寿命。
"那你还让我念咒文？
俞辰忍不住抱怨。
夜隐难得露出一丝歉意：情况危急，两害相权取其轻。
主人放心，这次消耗不大，好好休息一晚就能恢复。
俞辰艰难地爬上自己的床铺，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他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恐怖的场景。
夜隐，那个女鬼说的夫君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找上我？
夜隐沉默片刻：我也不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是随机作祟，而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因为我成了幽冥契的主人？
或许...夜隐的声音带着深思，也可能与主人本身的特质有关。
幽冥契不会无缘无故认主，主人身上必有特殊之处。
俞辰想起古董店老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禁苦笑：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有什么特殊的？
夜隐没有回答，只是道：主人先休息吧，我会守夜。
那恶灵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但谨慎为上。
俞辰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朦胧中，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覆在自己额头上，驱散了残余的不适感。
谢谢...他含糊地道谢，不知是对夜隐，还是对冥冥中让他进入那家古董店的命运。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校园笼罩在不祥的红光中。
无人注意到，宿舍楼的墙面上，一道道血痕正缓缓浮现，组成一个巨大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