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台阶上凝着薄冰,几个富家公子抱着鎏金手炉从他跟前走过,貂裘下露出织锦科考袋的一角——那里本该装着林氏子弟代代相传的松烟墨,如今却只剩他袖中半截冻裂的劣炭笔。
}他盯着张贴榜文的胥吏腰间晃动的铜钥匙,那上面系着的红穗子让他想起三年前父亲被拖出祠堂时,族老手中断裂的朱砂绳。
{记忆如刀劈开风雪。
那日祠堂梁柱悬着的十二盏长明灯忽明忽暗,父亲脊背上的血浸透素麻中衣,在青砖地上拖出蜿蜒的蛇形。
族老将沾血的朱砂绳掷入火盆,爆燃的火焰中传出苍老咒誓:"林家第七房从此除名!
"母亲攥着他躲在水缸后,指甲掐进他掌心渗出血珠。
}"林氏子弟永禁科考!
"刑部判词上的火漆印在记忆中灼烧。
{那方猩红印鉴盖住的不仅是父亲的仕途,还有族谱上被墨汁涂抹的名字——林昭至今记得墨臭味混着祠堂檀香,在喉头凝成咽不下的硬块。
}若不是母亲当掉陪嫁的翡翠耳坠,他连冒名顶替的资格都没有。
{那对耳坠坠着泪滴状的玻璃种,是外祖母从南海商船换来的珍宝。
当铺高高的柜台后,朝奉用镊子夹起翡翠对着光,嗤笑着往账簿上记下"劣玉一对,作价三钱"。
}忽然,马蹄声惊碎晨雾,一队金吾卫踏着薄冰疾驰而过。
{铁蹄踏裂冰面的脆响惊起飞檐上的寒鸦,为首将领的玄铁面甲覆着白霜,马鞍旁悬着的鎏金腰牌撞出肃杀之音。
}为首的将领扬手掷出告示,黄麻纸正盖在林昭冻僵的脚面上——北境告急,募兵令竟允许戴罪之人军前效力。
{粗麻纤维刮过冻疮,渗出细密血珠。
他弯腰时瞥见告示边缘的暗纹,竟是兵部独有的虎头水印,墨迹未干的"斩获三级可抵父罪"几字在晨光中泛着血光。
}暗巷深处,典当行老板用银签子挑起他贴身藏着的螭龙佩:"前朝工法,可惜缺了阴佩。
"{玉佩在幽暗中泛着青芒,螭龙逆鳞处有道冰裂纹,龙睛却是用西域血玉镶嵌。
当铺柜台上的波斯琉璃灯转动时,龙身暗刻的铭文忽现——"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