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阳焚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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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官道像条垂死的蟒蛇,林寒的草鞋陷在泥泞里发出"咯吱"声响。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听见前方树林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七具尸体呈扇形倒伏,中央是个倚树而坐的青衫人。

林寒瞳孔骤缩——那人左肩插着的透骨钉泛着幽蓝,正是天剑门独门暗器"锁魂针"。

"小友...若不想惹祸上身..."青衫人突然睁眼,指间夹着的银杏叶抵在林寒喉前三寸。

林寒注意到他腰间玉牌刻着半张古琴,突然想起江湖传闻中的"琴剑双绝"孟琅。

残阳诀内力自发运转,林寒两指并拢点向对方膻中穴。

孟琅惊愕地发现,这看似落魄的年轻人指尖传来的内力,竟将毒素暂时封在肩井穴三寸之内。

"前辈中的是幽冥教牵机散。

"林寒撕下衣角包扎伤口,"需要九叶灵芝作药引。

"他顿了顿,"但天剑门药库才有。

"孟琅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经脉里流转的是残阳诀?

"枯瘦的手指按在脉门上,"奇怪...这功法明明..."话未说完便喷出口黑血。

林寒背起昏迷的高手时,听见官道尽头传来马蹄声。

为首者玄铁面具在闪电中泛着冷光,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让林寒浑身冰凉——那是师兄楚怀舟成为神机阁巡察使后特制的"断玉令"。

黎明前的破庙里,篝火将孟琅的影子投在斑驳壁画上。

林寒盯着他肩头取出的透骨钉,钉尾刻着的"楚"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想不到天剑门大弟子..."孟琅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紫黑血丝,"小友与楚怀舟有何仇怨?

"林寒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

三年前那夜也是这样跳动的火光,师兄捧着《冥月宝典》残篇跪在掌门面前,指证自己偷学禁功。

他至今记得师父拂尘扫过丹田时,那声包含失望的叹息。

"他是我师兄。

"林寒扯下腰间酒囊扔给孟琅,"现在不是了。

"忽然庙门洞开,寒风卷着枯叶扑灭篝火。

月光下站着个牵马的黑衣人,腰间双刀鞘上缠着褪色的军绦。

"九叶灵芝。

"来人甩过来个玉盒,刀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换琴剑先生袖中的《山河势要图》。

"孟琅大笑牵动伤口,咳着摸出卷羊皮:"燕九将军还是这般爽快。

"林寒注意到对方接图时,右手小指有道陈年剑伤——正是天剑门"苍松迎客"的起手式所留。

燕九转身时突然刀光暴起,"铮"的一声格开窗外射来的三枚透骨钉。

林寒抄起烧火棍跃出,只见十余黑衣人呈天罡阵型围住破庙,为首者铁面具下露出熟悉的薄唇。

"师弟。

"楚怀舟剑尖垂地,"把孟琅交出来,你还是天剑门弟子。

"他左手暗掐剑诀,正是《冥月宝典》里的"幽泉引"起手式。

林寒残阳诀运至巅峰,烧火棍竟泛起暗红。

突然燕九双刀交叉架在他颈前,却低声道:"他袖中藏着锁魂针匣。

"几乎同时,孟琅的琴音从庙内炸响,七弦齐震将地面落叶激起三尺。

混战中林寒瞥见楚怀舟剑招突变,一掌拍在燕九肩头。

月光下那泛青的掌印让他浑身血液凝固——五年前魔教袭击天剑门,死在密道的三十七名弟子身上,正是这般"蚀骨掌"伤痕。

"原来是你!

"林寒烧火棍首取楚怀舟面门,残阳诀逆冲十二重楼。

铁面具"咔嚓"裂开,露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却扭曲如恶鬼。

燕九突然吹响骨哨,远处传来马蹄轰鸣。

楚怀舟冷笑掷出烟雾弹:"三日后试剑大会,师弟可敢来证清白?

"烟雾散尽,林寒发现掌心多了块冰凉铁牌。

燕九擦着刀上血迹:"神机阁暗部令牌,持此物可入禁武库。

"他指了指东南方,"那里有你要的真相。

"孟琅拄着琴走来,突然割破自己手腕滴血在透骨钉上。

血液竟化作青烟钻入钉身,渐渐浮现出幽冥教印记。

"锁魂针淬了牵机散..."他脸色惨白,"两毒相克,楚怀舟要杀的...本就是我。

"晨雾中的官道传来铜铃脆响,十八辆篷车在镖旗指引下缓缓前行。

林寒数着车辙深度,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样的丝绸能压出三寸深的轨迹?

"看出来了?

"燕九抛来酒囊,双刀鞘上的军绦换成商号徽记,"隆昌号的东家,是神机阁钱袋子。

"林寒突然按住他手腕:"车里有血腥味。

"话音未落,破空声呼啸而至。

燕九双刀出鞘如新月升空,"叮叮"两声斩落迎面箭矢。

箭镞鎏金处刻着小小的"将作"二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伏牛山!

"镖师刚喊出口就被一箭穿喉。

林寒残阳诀灌注烧火棍,格开射向妇孺的三支弩箭。

经脉突然传来灼痛,像有熔岩在血管里奔涌——这是从前运功从未有过的异状。

山坡上滚下数十根着火的圆木,燕九吹响警哨。

商队护卫突然变阵,从货箱抽出制式军弩齐射。

林寒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边军才配发的神臂弩!

混乱中,他看见领头马贼的弯刀刻着幽冥教火焰纹。

烧火棍横扫对方咽喉时,那人突然狞笑着撕开衣襟——胸前赫然是完整的冥月宝典运功图。

"师弟还是这般心软。

"马贼面具脱落,露出的脸让林寒如坠冰窟。

竟是天剑门执法长老首徒陈墨,三年前亲手废自己武功之人!

残阳诀突然自行逆转,林寒的烧火棍泛起暗紫。

陈墨的弯刀被震成碎片,冥月宝典运功图在气劲中化为齑粉。

燕九双刀交叉架住偷袭的流星锤,突然旋身斩出军中刀法"破阵式",九颗人头同时飞起。

战后清点货物时,林寒掀开染血的苫布。

车厢里整齐码放的并非丝绸,而是淬过毒的破甲箭。

箭杆上"神机"二字像毒蛇咬进眼底。

"朝廷要对付的..."燕九擦着刀上的血,"从来不是江湖门派。

"他踢开某个镖师的尸体,露出腰间玄铁令牌——与楚怀舟那枚一模一样。

林寒拾起半张未被焚毁的宝典残页,上面记载的"噬心诀"正与师父当年走火入魔的症状吻合。

他指尖发颤地将残页凑近火把,突然听见马车底下传来机括声响。

"趴下!

"燕九扑倒他的瞬间,三支弩箭穿透车厢。

箭尾绑着的纸条在火光中展开:”试剑大会,诛逆证道“夜色如墨,天剑门后山的断崖上,一道黑影无声掠过。

林寒指尖扣住湿滑的岩缝,残阳诀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抵御着山间刺骨的寒气。

三丈高的青石剑阁矗立在悬崖尽头,那是天剑门历代掌门闭关的禁地,也是林寒此行的目标。

"神机阁暗部的令牌只能让你进去,不能让你活着出来。

"燕九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林寒摸了摸怀中的铁牌,触感冰凉。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寒屏息凝神,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楚怀舟一袭白衣,腰间悬着那枚鎏金令牌,身后跟着两名黑袍人,袖口绣着幽冥教的火焰纹。

"《残阳诀》的全本就在剑阁第三层。

"楚怀舟的声音低沉,"只要拿到它,师父的‘走火入魔’就能坐实是林寒所为。

"林寒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原来当年师父闭关时突然经脉逆行,竟是楚怀舟暗中动了手脚!

待三人走远,林寒纵身跃上剑阁飞檐。

阁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

他的目光落在第三层入口——一道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九道剑锁。

"天剑九问……"林寒喃喃道。

这是天剑门最高深的剑理考验,非掌门亲传弟子不可解。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残阳诀内力,按向第一道锁。

"铮!

"剑气反震,林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忽然想起幼时师父的话:"剑道在心,不在形。

"闭目凝神,他不再强行破解,而是以指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剑锁应声而开。

九锁尽解,青铜门缓缓开启。

阁内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竹简——《残阳诀》全本。

林寒刚要上前,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师弟,你果然来了。

"楚怀舟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剑尖滴血。

他身后,那两名幽冥教高手封住了退路。

"你以为残阳诀是武功?

"楚怀舟的笑容带着讥讽,"它是锁,是师父用来禁锢你体内那道‘焚天劲’的枷锁!

"林寒怔住,竹简上的文字在眼前晃动:”残阳非尽,焚天将启……“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剑阁第三层陷入死寂。

林寒盯着竹简上最后一行字迹,指尖微微发颤——”焚天既出,残阳当归。

“楚怀舟的剑锋己抵在他后心,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师父当年从火场里把你捡回来时,就该知道这是个祸害。

"林寒突然想起幼时梦境里那片滔天烈焰,原来那不是噩梦,而是记忆。

"你体内流着焚天宗的血。

"楚怀舟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二十年前朝廷围剿魔宗,唯独漏了你这个余孽——"剑尖猛然前送!

"铮——"一道赤红气劲从林寒周身炸开,楚怀舟的宝剑竟熔为铁水。

竹简上的文字化作流火钻入林寒七窍,阁内百年剑痕同时亮起刺目红光。

两名幽冥教高手刚扑到半途,突然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膨胀,竟自行掐住了本体的脖颈。

"焚天劲…是焚天劲!

"其中一人惊恐万状,"它能操控光影虚实——"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影子生生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楚怀舟疾退到窗边,袖中锁魂针暴雨般射出。

针芒却在触及林寒周身三尺时悬停空中,渐渐熔成点点金汁。

"师兄。

"林寒抬头,双眸己化作赤金,"你说残阳是枷锁?

"他伸手虚握,楚怀舟腰间鎏金令牌突然飞入掌中,"那这朝廷密令,又是谁的枷锁?

"令牌在烈焰中显露出隐藏纹路——竟与燕九刀柄上的军纹一模一样。

阁外突然传来清越刀鸣。

一道身影撞破窗棂而入,双刀卷起霜雪般的寒芒。

燕九的红绸军绦在气浪中猎猎作响,刀尖却稳稳停在林寒眉心前三寸。

"清醒点!

"燕九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焚天劲会烧毁你的神智!

"血珠在烈焰中蒸发成绯色烟霞,林寒眼底赤金稍褪。

远处忽然响起急促的钟声——试剑大会提前开始了。

楚怀舟趁机纵身跃出窗外,狂笑声混在风里:"师弟既然继承了焚天宗绝学,今日正好让天下英雄见证…天剑门弟子原是魔宗余孽!

"晨钟响彻天剑峰时,七十二派掌门己齐聚试剑台。

林寒被铁链锁在镇魔柱上,台下唾骂声如潮水般涌来。

"焚天宗妖人!

""当年魔宗火烧少林的血债该还了!

"楚怀舟一袭白衣站在高台,手中捧着滴血的掌门玉冠。

他背后站着十二名神机阁黑旗箭手,弩箭上的冷光连成一片星海。

"诸位且看——"楚怀舟突然掀开身旁红布,露出块焦黑的石碑,"这是从剑阁密室取出的《焚天宗谱》,林寒之名赫然在列!

"林寒挣扎着抬头,石碑上根本没有名字。

但群雄己然沸腾,青城派长老的剑锋率先出鞘——"且慢!

"一道刀光劈开人群。

燕九拖着染血的左腿跃上石台,双刀插地撑住身体:"二十年前围剿焚天宗,神机阁的军报写着‘全歼八百人’。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火焰形疤痕,"那为何五年前还有焚天遗民被秘密处决?

"台下突然死寂。

楚怀舟的剑尖微微发颤:"燕将军,神机阁待你不薄...""待我不薄?

"燕九狂笑着举起块玄铁令牌,"三年前你们让我假死混入江湖,不就是为了找这个吗?

"令牌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正是当年焚天宗主留给幼子的遗训。

林寒身上的锁链突然发出脆响。

残阳诀与焚天劲在他体内交织成漩涡,镇魔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不可能!

"楚怀舟面如死灰,"没有《冥月宝典》中和,两股真气会..."他的话戛然而止。

林寒周身爆发出的既非赤红也非鎏金,而是一种纯净的琉璃色气焰。

天边乌云被照透时,人们才看清那竟是晨光与暮色同时在流淌。

"原来如此..."燕九拄着刀单膝跪地,"残阳非尽,焚天将启——说的从来不是毁灭。

"第一支黑旗箭破空而来时,林寒抬手虚握。

箭矢悬停在所有人心口前三寸,如同命运突然凝固的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