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木质柜子散发出的陈旧霉味。
"警察。
"他亮出证件，"需要问几个问题。
"柜台后的男人缓缓抬头。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灰白头发扎成松散的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是长时间浸泡在暗房里，瞳孔微微扩张，对光线异常敏感。
"又是为了那件事？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五年前，你们己经把我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苏璃从陈墨身后走出，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黑白照片。
那些肖像的眼神似乎都凝固在某个瞬间，瞳孔深处藏着未说出口的秘密。
"您是周维，这家店的老板？
"她问。
男人点头，指节在柜台上敲了敲，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显影剂污渍。
"是我。
你们这次又想问什么？
"陈墨从手机调出林夏的照片："认识她吗？
"周维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动作刻意放慢。
"林小姐，常客。
最近迷上湿版摄影，每周都来。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苏璃问。
"上周五。
"周维重新戴上眼镜，"她借了暗房B间，说要冲洗一批重要照片。
"苏璃和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
法医推算的死亡时间是上周六凌晨，而林夏死前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
"能看看她用的暗房吗？
"苏璃问。
周维沉默片刻，从柜台抽屉取出一串钥匙。
"B间己经消毒过了，但你们可以看看。
"——**暗房B间**红光笼罩的密闭空间里，苏璃戴上取证手套，指尖抚过工作台的边缘。
显影槽、定影液托盘、水洗池……所有设备都擦得锃亮，没有指纹残留。
"消得真干净。
"陈墨冷笑，"连专业痕检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苏璃蹲下身，检查水槽下方的排水管。
管道接口处有细微的刮痕，像是被人反复拆卸过。
她取出棉签，轻轻擦拭管壁内侧，棉絮立刻染上淡蓝色。
"氰亚铁酸盐。
"她低声说，"照片调色用的化学试剂，但通常不会残留在排水管里。
"陈墨拉开储物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化学药剂。
他的手指停在一瓶标着"定影液补充剂"的棕色玻璃瓶上，拧开瓶盖闻了闻，立刻皱眉。
"不对。
"他递给苏璃，"你闻闻。
"苏璃接过瓶子，刺鼻的苦杏仁味立刻冲入鼻腔。
"氰化物。
"她声音紧绷，"这不是定影液。
"周维站在门口，红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那瓶是客人自带的，我们不提供危险化学品。
""哪位客人？
"陈墨逼问。
"记不清了。
"周维的嘴角微微抽动，"可能是……张先生？
""张明？
"苏璃立刻调出手机里第二位死者的照片，"是他吗？
"周维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底片剪，金属边缘在红光下泛着血色。
"我……需要律师。
"——**突然响起的电话***打破了僵局。
**王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陈队，查到了！
林夏电脑里那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后全是***照片——拍摄对象全是周维！
""什么时候的照片？
"陈墨追问。
"最近三个月，每周都有。
但奇怪的是……"王浩停顿了一下，"照片里的周维，在做一些奇怪的实验。
"苏璃接过电话："什么实验？
""他在往定影液里掺东西。
"王浩的声音压低，"照片放大后能看到标签——是乌头碱。
"陈墨猛地转向周维，却发现暗房的门不知何时己经关上。
门外，铜铃轻轻摇晃，发出空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