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祸不单行
它没有父亲，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不说。
户口本的父亲是他舅舅。
他落户舅舅家了。
那个年代，妈妈未婚先孕，不忍肚子里小生命的消失，妈妈忍受着流言蜚语生下了杜野，为了有户口上学，就找关系花钱把杜野上在了舅舅的户口本上了。
从此就成为了舅舅的儿子。
跟舅舅的姓姓杜。
当然也是母亲的姓。
大学专科毕业后，为了凑奥运会的热闹杜野跟同学一起来到燕京闯荡，闲暇时刻杜野时不时还会跟妈妈通话，妈妈总是说家里很好，让杜野在燕都好好干不要惦记家里，谁知道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他回到卖场，要向店长请假，刚刚被店长数落，他实在不想看到店长的嘴脸。
但是没办法，妈妈住院了，自己一定要问清楚的。
“店长。
您忙吗？”
杜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问。
“杜野，什么事？”
付晶晶正在编辑excel表格，头也不回的回答。
“店长，我舅舅来电话了说我妈妈住院了，我想请半天假。
问清楚情况。
您看行不行。”
付晶晶突然转过身。
上下打量着杜野。
“我说过多少次了。
我们公司要求上班时间不准带手机。
你还带手机上班。
一张警告单！”
这无端的指责让杜野心头的怒火瞬间升腾。
但是还是平静心情，一字一句的回答。
“店长，我没有带手机，是商场服务台跟我说的。
现在，我妈妈住院了。
我要请假给家里问清楚，然后确定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请假没有全勤奖的，你不知道吗？”
“我可以调班的，用全天的班调这半天也行。”
杜野知道这全勤奖虽然不多，只有三百块钱。
但是也是自己的一笔巨款，自己住的地下室一个月的房租也要砍这三百块了。
“不行，制度就是制度，临时请假就是没有全勤奖，别再这里墨迹，要不要请假，你自己看着办。”
杜野咬咬牙。
“店长，全勤奖我不要了，我要请假。”
付晶晶没有说话，继续编辑自己的表格。
只向杜野不耐烦的挥挥手。
让杜野出去。
杜野赶紧打开自己的更衣箱，取出手机，这是一台摩托罗拉C116款最便宜的手机，只有打电话发短信功能。
“喂，舅舅。
我妈怎么回事。”
“好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杜野轻轻擦拭自己额头的汗水。
“什么？
住院押金要十万？”
“好的，谢谢舅舅。
我先看看有多少给你汇款。”
放下手机，杜野利索的脱下工装，换上了自己的服装。
一溜烟的跑出商场。
商场外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一辆破自行车。
这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只花了五十块钱。
总算也是一个代步工具了。
总比没有强。
骑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杜野风驰电掣向最近的建设银行出发了。
这条大街前方红绿灯太远了，骑车也要五六分钟呢。
建行就在马路对面。
杜野心急，看前方没车就骑车要过马路。
谁知这时候一辆奥迪车刚好经过。
哐当一声，两车不出意外撞在一起。
杜野的破自行车马上散架了。
杜野眼疾手快躲开了，总算没有受伤。
再看那辆奥迪车，车灯被撞坏了一只，车身也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车上司机气冲冲的下来了。
“怎么骑车的，没长眼睛吗？”
杜野自知理亏。
没有辩解。
“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您的车要多少钱修理，我来赔钱。”
“你来赔钱？
赔的起吗？”
司机骂骂咧咧的下车查看车辆受损情况。
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个三角警示牌摆放到了车尾。
其他车辆也只能绕过车祸现场。
司机走到奥迪车后排向里面请示。
请示完走向杜野。
“公事公办，我们老板说报交警处理吧？
看交警怎么定责吧。
你也一起等警察过来处理吧！”
杜野心急，自己还要汇款呢。
于是求情。
“老板，我到旁边的建行汇个款行不行。
我不跑。”
“编，继续编，你跑了，我们找谁去。”
杜野急了。
“谁跑谁是孙子，我杜野虽然是一个打工的，我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话己经不是普通话了，自己的鲁东话脱口而出。
司机刚要回怼。
这时后门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身穿西装的男人拄着拐杖出来了，杜野看这人岁数不算老，大概也就西十多岁吧。
怎么还拄着拐杖呢。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听口音是鲁东省的？”
“对，我老家鲁东洪山。”
“洪山，嗯，好。
好地方。
嗯。
你先去汇款吧，我在这里等你。”
司机看着这老板刚要说话，这墨镜拐杖男摆摆手。
司机就闭嘴了。
杜野赶紧一溜烟跑到了建行。
杜野看着ATM机屏幕上的余额，3762.52元。
这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您好，我汇款，汇3720元。
手续费多少？
19块钱是吗。
好的。”
汇款结束，杜野手里攥着汇款回单发愣，自己的心里还在打鼓。
自己是身无分文了。
家里还差九万多医药费没着落呢。
外面也还有一个债主呢，少说也得要大几千块呢。
怎么办？
现在从银行侧门出去，他们肯定看不到的。
这样也就能摆脱这奥迪车的赔款了。
对，就逃跑。
自己是为了重病的母亲，也不算故意逃债的。
逃出去再给同学朋友打电话求救吧，虽然他们也没有大款，借一点吃饭的钱还是可以的。
杜野走到侧门刚要拉开门，门拉开一半停下了。
内心的纠结，让他拉不开这银行的玻璃门。
“妈的，债多了不愁，不就是钱吗？
不就是钱吗？
可是钱从哪里来呀，看来要抓紧时间开单赚钱了。”
杜野纠结半天还是一步一挪的走回了车祸现场。
警察己经到了。
“你的身份证给我我登记一下。”
杜野将身份证交给警察。
警察登记结束。
“给你们说一下，机动车正常行驶，非机动车双黄线违规变道，非机动车负全责。
杜野，是吧？
你认可吗？
认可就签字。”
“我认”杜野咬牙回答，他还不知道这修车的费用从哪里找呢。
警察写完交通事故认定书就让双方签字。
“抓紧时间挪车，别阻挡车道正常行驶，这自行车肯定没保险吧。
小伙子。
赔钱问题你们停好车自行协商好不好。”
说完警察就开车走了。
杜野将散架的自行车收拾一下，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旁边，己经没有任何维修价值了，要修车估计都够再买一个二手自行车了。
“妈的，五十块钱打水漂了。”
杜野心里嘀咕着，何止是这五十块钱。
他的全勤奖三百块钱也没了。
“晦气，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处处不顺。
自己是不是要去雍和宫上香拜拜呀？
还是算了，雍和宫的门票也要五十呢。”
奥迪车司机也收起了三角警示牌。
“小伙子，上车，我们到附近停车场商量一下。”
那个墨镜拐杖男招手让杜野上车。
杜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坐这样高档的轿车。
但是他没有一丝兴奋。
哎。
还不知道要赔偿多少呢。
“你好，我叫周革命！”
墨镜拐杖男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