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二十岁生辰那日,蛋糕上被人撒了药粉。
吹蜡烛时,弄瞎了眼。
我失去了爱国学社给我的留洋资格。
隔天少帅贺司呈将我娶进了门,握着我的手,许下诺言。
“有我在,从今往后,无人再敢说你是瞎子!”
一个月后,夏沐雪顶替了我留洋的名额。
转眼三年后,我因备孕偷偷停了治眼睛的汤药,竟阴差阳错恢复了视力。
我喜极而泣,天还没亮,就去寺庙还愿。
山风轻拂,许愿树上密密麻麻的祈愿彩带上,皆是贺司呈的落笔。
“愿沐雪岁岁安康,诸事顺遂,所求皆如愿。”
“愿沐雪学业有成,早日学成归来。”
“愿沐雪日日欢愉,岁岁欢喜,自在如风。”
......
那我呢?
那这三年来,倾尽真心的我又算什么?
......
彩带簌簌作响,我的心一阵刺痛。
丫鬟小柔突然攥着我的手腕惊呼:“夫人,是少帅!”
我抬眼望去,晨雾中,贺司呈身姿挺拔,军装配着金丝眼镜,比三年前更加丰神俊朗。
他动作轻柔地拉开轿车门,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娇小的身影迎了出来。
是夏沐雪。
她留洋回来了。
副官季明哲率先瞥见了我,附在贺司呈耳边低语。
贺司呈脸上的笑意猛然凝滞,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一样,阴沉沉扫了过来。
“小柔,我恢复视力这件事,谁都不许说。”我死死攥住裙摆,“就当我的眼睛......还瞎着。”
“可夫人好不容易重见光明,少帅知道肯定会开心的!”小柔急得眼眶发红。
我望着并肩走来的身影,自嘲地轻笑:“你可曾见过少帅何时像今日这般殷勤。”
“你瞧,他连夏沐雪的衣角都要细心磨平,何时对我有过半分这样的耐心?”
这三年来,我俩相敬如宾,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我曾以为他生性凉薄冷漠,不爱与人亲近。
此刻才知道,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姐姐,真的是你?”夏沐雪的声音甜得发腻,“三年未见,你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真是可惜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何等精彩,姐姐真该去见一见。”
故人相见,却不见亲密,她的声音里,全是逾越和嘲讽。
这留洋的资格,本应该属于我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谁告诉你,我会带着沐雪来这的!”贺司呈的责难声也随之传来。
我接过小柔递来的三炷香,青烟袅袅中,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少帅误会了。”
“我不过是想来上一炷头香,求一求菩萨,保佑我能重见光明。”
“也好亲眼瞧瞧,这大千世界,究竟是何等精彩。”
话音未落,手中的香就被人夺了过去。
“三年了,眼睛都没好,怕是膝盖跪出茧子也无用吧!”
“与其浪费香火,不如成全我。”
“前些日子在轮渡上,见着条瘸腿瞎眼的野狗,怪可怜的。”
“我今日风尘仆仆跑来,就是求菩萨赐它个好归宿,若能遇见一位贵人收留,那可真是造化。”
贺司呈纵容宠溺地笑声传来:“沐雪还是和从前一样心地善良,见不得人间疾苦。”
我被强硬的力道撞了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
我听见贺司呈低咒了一句:“眼睛不好,就别出来碍事!”
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