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药性重构：杂役房里的三维药典
裂镜的金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 —— 自从三日前在器灵坟场认主，这副青铜镜便再没让他睡过安稳觉，百种灵草的三维解构模型像走马灯般在镜中循环，根须脉络的每处细节都被放大百倍。
"苏寒，扫丹炉的笤帚发霉了？
" 杂役刘三的木桶砸在他背上，冷水浸透的粗麻布粘在冻疮上，"王大人说试药殿的毒蛛巢该清了，你去 ——" 他瞥见麻布上的灵草图，靴底碾过炭笔痕迹，"还敢偷学炼药？
信不信我把你这破镜子扔进丹毒池？
"少年蜷起被砸得生疼的手腕，镜中恰好浮现止血草与毒蘅的根须对比：前者根须呈顺时针螺旋，每圈间隔三毫米；后者在第三圈根须暗藏月牙形蚀纹，正是灭道者用来污染药材的标记。
这是他昨夜在镜中发现的关键差异，此刻炭笔断口处的木屑，竟与毒蘅蚀纹的角度分毫不差。
"刘三哥，" 苏寒攥紧裂镜，"我只扫丹炉，不碰灵草。
""碰灵草？
" 刘三突然拔高声音，"你以为戴上破镜子就能当丹师？
上个月李豹少爷的赤鳞炉炼废，就是因为你扫炉时把毒蛛丝混进了药材 ——" 他甩出血珠斑斑的皮鞭，"现在去药材库搬赤焰草，少一根须子就打断你的手！
"药材库的腐木味混着霉气扑面而来，苏寒抱着比人还高的草捆经过验货台时，验货执事王通突然拍案："慢着！
这捆止血草混了毒蘅。
"十二名外门弟子同时转头，李豹的笑声格外刺耳："杂役果然是杂役，连止血草的红须都认不出 ——" 他捏起一根草茎，"看见没？
红须超过三寸就是毒蘅变种，你是眼瞎还是心黑？
"苏寒盯着李豹指尖的草茎，裂镜自动投射出三维模型：所谓 "红须" 其实是毒蘅伪装的蚀纹，真正的止血草红须绝不会超过两寸半。
他刚要开口，王通的玉板己抽到他肩上："试药殿的教训还不够？
再敢把毒蘅混进药材，就把你和你爹埋进同一个丹毒池！
""等等。
" 苏寒突然抬头，"让我仔细看看。
"李豹将草茎甩在他脸上："杂役也配验货？
信不信我 ——""毒蘅的蚀纹在根须第三圈。
" 苏寒捡起草茎，裂镜金光扫过的瞬间，木架上所有灵草的隐性属性都显形了，"这捆止血草里混了七株毒蘅，每株根部都有月牙形蚀纹，是灭道者用来侵蚀灵脉的手段。
"验货台陷入死寂。
王通的瞳孔骤缩，他清楚这种毒蘅变种是灭道者最新的污染手段，却从未想过会被一个杂役识破。
李豹突然暴起："你竟敢诬陷丹塔的灵草？
这捆草可是我亲自从西街药铺买来的 ——""西街十八号药铺。
" 苏寒接口，镜中浮现出药铺老板与灭道者交易的画面，"他们把毒蘅的根须用赤焰草汁浸泡，染成红色冒充止血草，根部的蚀纹却骗不了万炼裂镜。
"外门弟子们倒吸凉气。
李豹的脸涨成猪肝色，他终于想起父亲书房里那箱染着红须的毒蘅，想起王通考官每次验货时故意漏掉的蚀纹 —— 这些本该被销毁的污染药材，正通过他们的手，源源不断进入试药殿。
"妖言惑众！
" 王通突然怒吼，"杂役苏寒，你擅自使用禁术鉴别灵草，按丹塔律例 ——""让他炼。
" 验货台后方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
拄着龙头拐杖的守阁老人掀开帘子，浑浊的目光落在苏寒的裂镜上，"用杂役房的破丹炉，炼三炉止血散。
"李豹冷笑："守阁伯，他连凡火都控不稳 ——""炼坏了，老夫赔你十株真血草。
" 守阁老人敲了敲拐杖，"炼好了，你给这孩子磕三个头。
"杂役房的破丹炉漏着风，苏寒将分辨出的七株毒蘅单独摆开。
裂镜金光在炉内投射出炼药轨迹：止血草需先去红须，用逆时针灵火炒至半焦；毒蘅则要保留蚀纹，以顺时针灵火逼出毒汁 —— 这是镜中《万炼真解・药性篇》新显的逆炼之法。
"第一炉，开炉！
"李豹的笑声从窗外飘来："守阁伯，您老糊涂了？
杂役用逆火炼药，不怕炸炉吗？
"炉内突然发出蜂鸣，止血草的红须在灵火中剥落，露出底下雪白的茎秆。
苏寒按照镜中轨迹变换印法，三团灵火竟在炉内摆出三才阵，将毒蘅的蚀纹毒汁逼成细小的黑珠，悬浮在炉盖内侧。
"第二炉，去毒！
"守阁老人的拐杖尖在石板上敲出火星，他清楚看见炉内的毒汁黑珠，正是灭道者用来制造蚀纹丹的核心 —— 而苏寒竟用最简陋的杂役丹炉，完成了内门弟子都不敢尝试的药性剥离。
"第三炉，融合！
"当炉盖弹起时，三缕白色药雾飘出，每缕药雾都呈现出螺旋状 —— 这是无蚀纹止血散的标志。
李豹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见苏寒掌心的丹药晶莹剔透，表面映着守阁老人震惊的脸，却唯独没有本该出现的黑色蚀纹。
"不可能......" 王通的玉板 "当啷" 落地，"用毒蘅炼出无蚀纹止血散，这是万炼宗的 药性重构术 ......"守阁老人捡起丹药，突然发现丹面中央隐约有个 "活" 字丹纹 —— 这是传说中能激活灵脉的高阶丹纹。
他转身盯着苏寒的裂镜，终于明白为何三百年前灭道者要血洗万炼宗：这种能看穿药性本质的能力，足以颠覆整个丹道世界的规则。
"李豹，磕头。
" 守阁老人敲了敲拐杖。
外门弟子们噤若寒蝉。
李豹盯着苏寒手中的丹药，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看见能逆炼毒蘅的人，要么杀了他，要么跪在他丹炉前。
" 此刻他膝盖发颤，却听见王通在身后低语："别慌，丹塔不会让杂役骑到内门头上。
""守阁伯，" 苏寒突然开口，"这些毒蘅的蚀纹，和试药殿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 他指向炉内残留的黑珠，"灭道者正在用这种毒汁侵蚀灵脉，而丹塔的药材库......""住口！
" 王通突然拔剑，"你竟敢污蔑丹塔与灭道者勾结？
"守阁老人的拐杖横在苏寒身前，目光却落在王通腰间的蚀纹玉佩："王执事，你袖口的毒蘅汁，和验货台上的蚀纹黑珠，倒是相得益彰。
"验货台陷入混战，苏寒趁机将止血散塞进守阁老人手中。
裂镜突然发出蜂鸣，镜中浮现出丹塔药材库的三维地图，在标注 "毒蘅窖" 的位置，无数红点正在蠕动 —— 那是被污染的灵草，正等着试药奴的鲜血来催化。
"跟老夫来。
" 守阁老人突然压低声音，"丹塔地下三层，藏着三百年前万炼宗的 药性图鉴 ，只有裂镜能激活......""苏寒！
" 李豹的怒吼从药材库方向传来，"你炼的止血散里有毒！
试药殿的张杂役服用后......"少年转身，看见李豹举着染血的纱布，纱布上的蚀纹与他炉内的黑珠完全一致。
他突然明白，对方在自己炼药时调换了药材，此刻试药殿的惨叫，正是他们嫁祸的开始。
"杂役苏寒，" 王通的剑刃抵住他咽喉，"你用毒蘅炼毒，谋害试药弟子，按丹塔律例 ——""慢着。
" 苏寒举起裂镜，镜中金光扫过李豹手中的纱布，"这不是我炼的止血散，真正的无蚀纹散不会让蚀纹扩散。
" 他指向纱布上的黑色纹路，"这是灭道者的 蚀纹扩散咒 ，而你，李豹，袖口的毒蘅汁还没擦干净。
"外门弟子们看着李豹僵硬的手腕，终于发现他袖口沾着的黑色毒汁，正是苏寒炉中逼出的蚀纹精华。
守阁老人趁机夺过纱布，看见布角绣着的 "李" 字纹章，正是李通执事的专属标记。
"带他去地下三层。
" 守阁老人突然对苏寒使眼色，"药性图鉴能证明你的清白。
"当苏寒跟着老人拐进偏僻廊道时，裂镜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镜中浮现出父亲被拷问的画面：王通考官正用蚀纹刀划开父亲的手腕，而李通执事拿着染血的裂镜，对着密室中的灭道者图腾跪拜。
"原来如此......" 苏寒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激活裂镜 —— 父亲当年故意让他成为试药奴，就是为了在灭道者眼皮底下，用最卑微的身份，重启万炼宗的药性重构术。
地下三层的石门开启时，苏寒看见整面墙的玉板上，都刻着与裂镜相同的三维灵草模型。
当他将裂镜按在中央玉板上时，整个密室突然亮起金光，三百六十五种灵草的药性解构图如星河般流转，每一种都标注着灭道者的污染方式与逆炼之法。
"这是万炼宗的药性图鉴。
" 守阁老人叹了口气，"三百年前丹塔与灭道者合谋灭宗时，老夫偷偷保留的最后传承。
" 他指向玉板上的止血草图谱，"你刚才炼的无蚀纹散，正是万炼宗用来对抗蚀纹咒的初代丹方。
"苏寒摸着玉板上的丹纹，镜中突然浮现出新的字迹：药性重构的关键，不是剔除毒蘅，而是让毒蘅的蚀纹成为灵脉的铠甲。
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说的 "万炼成毒" 不是诅咒，而是万炼宗的丹道真意 —— 当所有人都在躲避毒蘅时，他们偏要逆炼药性，让蚀纹成为守护试药奴的铠甲。
"守阁伯，" 苏寒握紧裂镜，"我要炼一炉能对抗蚀纹咒的止血散，用丹塔药材库里的毒蘅，用试药奴的血，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丹师看看 ——" 他望向玉板上流转的金光，"杂役的炼药台，也能炼出照亮丹道的光。
"而在丹塔外门执事房，李通正对着玉简冷笑："苏寒炼出了无蚀纹散？
" 他看着玉简上显示的药性图鉴密室，"没关系，老夫早就给地下三层布下了蚀纹陷阱，当他触碰玉板的瞬间，灭道者的咒文就会顺着裂镜，钻进他的灵脉......"苏寒不知道，当他在药性图鉴前领悟逆炼之法时，裂镜镜片上的蚀纹咒文正在悄然扩散，那些被他逼出的毒汁黑珠，正顺着丹塔的地下水道，汇入灭道者的逆丹魔炉。
而他手中的止血散，即将成为丹塔试药史上，第一枚既能止血，又能显形灭道者真面目的神奇丹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