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啊妈？”林倩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坐在了林尽欢的对面。
林尽欢看着林倩短短的头发和指甲缝里总也洗不掉的黑灰，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开口：“小倩，这几年辛苦你了，是妈对不起你。”
“妈，你说啥呢？”林倩闻言眼圈儿瞬间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只要能帮上你和爸的忙，***啥都愿意。”
林尽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明天去跟你们领导说一声，这个烧锅炉的工作咱不干了。”
“啥？不干了？那***啥呀？”林倩一脸吃惊地问道。
林尽欢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妈这不是眼瞅着就退休了吗？回头你接妈的班儿。”
“妈，你说真的吗？”林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了，妈还能骗你不成？”林尽欢说着叹了口气，“虽然妈这个工作也只是个小小的档案保管员，但总归是个适合小姑娘干的活儿，总好过你天天这么灰头土脸的。”
“可是妈，你不是还有两三个月才退休呢吗？要不然我还是接着干吧，等你退休的时候我再跟我们领导说。”
“傻丫头，干活儿没够啊？”林尽欢佯装生气地嗔了她一眼，“这几年你也够累的了，趁着这两个月好好歇歇，把头发也往长了留一留。
回头妈歇班儿了，带你去百货大楼给你买两条裙子，小姑娘就得有个小姑娘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弄得像个假小子似的。”
林尽欢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都怪我，拿别人孩子当祖宗供着，让自己孩子遭这么大的罪，以前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养出来这么一群白眼儿狼。”
“妈，这不怪你。”林倩见状赶紧起身搂住了林尽欢的肩膀，“你只是太心疼他们，心疼他们小小年纪没了爸妈，也怕我姥姥姥爷在下头不放心。
可是我觉得，你才是最应该被心疼的，我姥姥姥爷走的时候你不也才二十岁吗？可是却替他们撑起了这个家。”
“妈，我姐说的对。”林轩也起身走过来说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是他们不懂得感恩，就算你以后真的不管他们了，将来到下面见到我姥姥姥爷，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林尽欢看着一双懂事的儿女，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摇着头道：“我不是怕你们姥姥姥爷怪我，我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对你们两个好一些，妈跟你们道歉……”
“妈，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和小轩都没有怪过你。”林倩见林尽欢哭，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妈，我们不仅没有怪过你，还一直心疼你。”林轩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我们苦点儿累点儿都没什么，只要你想开了，以后不要那么累了，我们比什么都开心。”
“小轩，小倩……”林尽欢伸手把两个孩子抱住，哭得更厉害了。
上辈子，她竟然让这么懂事的两个孩子落得那般下场，她真的该死。
……
林常乐和陈刚带着陈娜回到陈家，一进门就看到陈刚他妈何翠花正端着一盆子鸡肉往桌子上放。
“妈，你们这是炖鸡了啊？我们赶的可真是时候，这下有口福了。”
陈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从里头挑了一只鸡腿，转身想要给陈娜。
“放下！”何翠花脸色一变，上前就从他手里把鸡腿夺了过去，“怎么直接就上手了呢？这么没规矩，这两个鸡腿是金宝和银宝的。”
何翠花说着便把两个鸡腿分别塞到了两个孙子的手里。
陈金宝和陈银宝是陈刚大哥陈栓的儿子，是一对双胞胎，今年有十六了，全都长得又高又胖，两个人加起来恐怕得有四百斤。
此时两人一人拿个鸡腿儿，吃得满嘴流油，脸上的肉都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陈刚有些无奈地开口：“妈，小娜也是你的孙女儿啊，再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个鸡腿儿怎么了？”
何翠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脸跟我大孙子抢鸡腿吃？赔钱货！”
陈刚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娜呢？你不也是女的吗？她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
何翠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兔崽子，你哪儿来的脸敢这么跟我说话啊？这人家你愿意回就回，不愿意回就别回，你要是回来找事儿的，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妈，你别生气，陈刚他不是那个意思。”林常乐见情况不妙，赶紧开口解释。
何翠花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刚刚发现她的存在一样，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常乐吗？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林常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挺长时间没回来了，抽空回来看看你跟爸。”
“哎哟，那们两个老不死的可真是受宠若惊了。”何翠花翻了个白眼儿，挨着她的老头子陈江山坐了下来。
陈江山嘴里叼个烟袋子，闷闷的没有吭声。
林常乐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忙把陈娜往前推了推，“小娜，快叫人啊。”
陈娜有些不情不愿地开了口：“爷爷，奶奶。”
何翠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理她。
陈江山把烟锅头子往鞋底子上敲了敲，转头往地上吐了一口黄痰。
“小娜回来了，坐吧。”
林常乐立马在陈娜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愣着干啥？还不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陈娜闷闷地说了一句。
林常乐拉着陈娜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陈刚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坐下了。
老大媳妇儿张红霞将陈常乐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道：“我说弟妹，你们回家看爸妈就空着手回来的啊？”
陈刚瞥了她一眼道：“我回我自己家，难道还要买东西吗？”
“哎哟，我倒是给忘了。”张红霞立马就捂着嘴笑了，“二弟不是入赘的哈，你瞧我这脑子，总觉得你们是回来走亲戚的。”
陈刚铁青着脸开口：“大嫂，你不要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