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祈夏安,秋绥冬康”
而惊蛰正跪地在她身旁暄和把此举尽收眼底缓步俯身行礼道‘二皇姐万福’林婉玉并未道免礼只带着意味不明微笑瞥她一眼用嫣红指甲挂着茶边低头轻嗅:‘三皇妹宫内茶似乎有些霉味,看来是皇妹心软管教不好底下奴才,奴才竟惫懒至此敢拿这种茶来糊弄本宫’暄和依旧附着身子语气平淡:‘皇姐金枝玉叶自然瞧不上妹妹这些茶,惊蛰也是按规矩办差,己是长生殿内最好的,还望二皇姐不与她一般见识’林婉玉嘴角带着机讥讽之意,暄和也有今天这般卑躬屈膝之态心里极是畅快放下茶具轻笑两声:‘也罢,皇妹既然这般说我这个做皇姐的也不与奴才抓着不放’暄和并未理会她,示意惊蛰退下,惊蛰向暄和磕头便赶快退出殿内。
林婉玉一旁宫婢扶着她起身才发觉似惊讶:‘呀,妹妹怎么还屈着礼,快快起身吧’林婉玉示意宫人揭开红布道:‘关顾着无关紧要之事,皇姐倒是忘了此次之行’宫人端着盘中之物低头走向暄和。
林婉玉扶着鬓边发钗语气不经意上调:‘听说皇妹大病初愈,虽父皇没说,但做嫡出姐姐自然要来看望一番,这些都是父皇母后给本宫的灵芝补品,今日特来赏于皇妹’‘还望皇妹保重玉体,毕竟贵妃娘娘只剩你一个孩子’她说道似是不经意捂嘴道:‘本宫失言,哪还有什么娘娘那是罪妃和逆贼一家’暄和听言眸中看不出一丝一毫怒意就像尊瓷娃娃,只是暗中握紧手帕,倒是谷雨听后想上前帮自家主子说话,还没动作就被暄和屈手拦下林婉玉注视打量着她话锋一转:‘不过皇妹是父皇之女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自然牵扯不到你’‘三皇妹你说是不是’暄和并未接话:‘谢二皇姐赏赐,本不能辜负此等好意妹妹自然该收下,只是这些是父皇母后给皇姐你的,妹妹有怎么敢收呢’林婉玉眼里满是炫耀之色:‘皇妹多虑,坤宁宫库房多的是从不缺这些玩意’。
‘皇后娘娘自然不缺,但眼下北有匈奴,南有南蛮,大黎战事吃紧百姓们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朝堂上下官员,后宫嫔妃俸禄例银减半,皇后娘娘作为***带头作样除年关大小节日,娘娘们都不配金银只通草绒花作饰’‘贺老国公疼爱小辈自然姐姐万千华贵,妹妹身体己无大碍又怎么好收下姐姐这般贵重赏赐呢’本是婉拒吹捧之意,林婉玉却在暄和言语中慢慢僵脸是呀,眼下连元贞帝都节检万分,朝堂可为一点油水都没,贺家私底下给皇后很多补贴,但对于贺老国公这笔不小数目也只是鸿毛,但贺家哪来银子,林婉玉从没有想过林婉玉几次三番想来长生殿都被皇后拦下,好不容易此次皇后忙于事务前来满足儿时嫉妒心理,却忘了自己母后的教导她后背发凉,像是有什么大事被捅破匆匆看向暄和,暄和还是低眉垂脸见她如此反应疑问开口:‘三皇姐’说罢掩帕轻咳两声林婉玉看对方没有察觉若无其事:‘三皇妹这般说,皇姐也不好强塞给你’。
她观察对方随后轻笑客套道:‘妹妹还需保重玉体,不然父皇知道该心疼呢’暄和称是应下林婉玉余惊未退也顾不上找暄和麻烦,客套不多时借事离开长生殿,带着宫人扬长而去暄看着她匆忙背影,意味不明道:‘皇姐,好走’谷雨还记得林婉玉提起暄和外祖之事安慰道:‘殿下不必把二殿下言语放在心上,她今日就是来找殿下不痛快的’良久,殿内无声谷雨抬头瞧暄和迟迟未言不经正想开口唤她‘谷雨’暄和突然开口‘我好像发现个不小秘密,只要顺着角落撕开,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长生殿占地不小,是独立三进宫室比起万千宠妃居住的翊坤宫也不惶多让正开口朱红色大门坐北朝南,跨步就是雕刻着万千精美花卉影壁,垂花门两侧进入宫内便是水榭亭台,曲折长廊,正中间是主殿懿祥殿,主殿后有着三座宫室,分别是暄和所住宫室小时被她改名为广信玉兰阁,左侧是个无人居住的飞鸿轩和右侧梵音阁梵音阁除了几位贴身宫女太监外从来不让宫人进去,对外说是礼佛之地怕惊扰神明,大黎百姓一向供奉神明佛祖,宫中时常行祭祀一事,民间百姓更有习俗把每代象征真龙的皇帝照着样子打造雕像称为天子像,长生殿奴才也不会觉得里面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猫腻。
只是再精致华丽的宫殿如今也己荒凉,只剩几寥寥宫人和一常年病弱的主子。
日落西山,夕阳洒在皇宫屋檐上璀璨耀眼,宫人从雪停时顶着寒风扫清落雪,己免误贵人出行,眼下天色渐暗,百八十条宫道余雪己清,便带着寒冷僵硬的身躯回到各自拥挤居所。
摇曳烛火在暄和眸中闪着,发出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整个房间晦暗不明这己经是为数不多少的存货,暄和却想着白日发生的事。
桃红叩门未经允许进殿,端着盘子懒散屈礼暄和并未正眼瞧她,依然自顾自低着头看那烛光谷雨上前本想服侍暄和喝药待看清盘中是一碗清水,不经顿住皱眉发问:‘桃红,殿下每日这时要吃药,你怎么端盘冷水就过来了’桃红无所谓回到:‘殿下,不是奴婢偷懒,太医开的药物前几天早就用完,连灰炭也告急,现下只有冷水’谷雨就算好脾气也不服让暄和受者委屈:‘我昨日还看你喝着补品药物,怎么到了殿下就无,难不成是你私自昧下’‘姐姐可不能这般说,奴婢哪敢动殿下的东西,姐姐说话要讲证据’桃红似乎是被戳穿而狗急跳墙‘再说殿下那日在德昌堂昏倒,要不是姜家小姐看到请了太医,太医看在姜家面子上才来会诊,殿下这会有那几日药材呢,如今煮完又怪奴婢,奴婢可担待不起这罪名’谷雨听言面有怒气:‘分明是你沾染宫内之物,如今还敢赖在殿下身上,桃红你实在太放肆’‘我怎么样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教,你要是厉害有种让陛下赏赐呀,殿下病这些日子陛下可来长生殿一次吗!
自苏家灭后长生殿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吗?
你又何必来找我的麻烦’桃红怒极有冷笑两声:‘况且就算我现在去太医院拿药材,他们会给吗,去冬暖局拿炭火那些太监又会给吗?”。
“够了’暄和神色平静喝止这场争吵无悲无喜神色终于施舍望着桃红。
桃红得知激动越矩太多规矩,张狂到主子面前,要是在别的贵人那是刁奴欺主,要被拖下去乱棍打死,这些年在这中饱私囊养肥了胆,但三殿下要惩治一个奴婢还是很容易的,还未开口求情就听主子说‘下去吧’桃红来不及思考只当这些年主子被欺负惯了,低头称是连忙退下。
谷雨看着主子此举不经开口‘殿下,桃红如此放肆这么能就此放过她呢,奴婢真是心疼殿下’‘长生殿内难道只有桃红这样瞒上欺下顶撞主子吗,奴才们早就对我有意见,苦于走不了罢了’‘今日处置她底下人不会惧怕杀鸡儆猴,还会更加愤愤不平,毕竟我是个无宠无庇护苟延残喘的公主’暄和自嘲,面上并无悲色谷雨想到备受宠爱的主子走到现在,心中发苦道‘是谷雨没用,让这种刁奴惊扰您’暄和抚上谷雨手:‘无事,这些年辛苦你和惊蛰了,一首护着我’暄和望向窗外点点星光语气温和‘我向你们保证,所有困境不会持续太久’所有的仇恨不会持续很久。
弯月如钩,夜色渐浓,火光慢慢熄灭,打更人行走街道,手中木锤有一下没一下发出节奏邦邦的声响。
谷雨服侍暄和除去钗环正要吹烛躺下,今日是惊蛰值夜还不见她前来正想去找她,惊蛰刚好进内阁面有难色轻声对谷雨道:‘承恩求见殿下,眼下就在殿外候着’贵人都是宫女守夜,太监入夜后就只能在房中,何况来主子殿内确实失了体统果然谷雨听惊蛰言语:‘这儿晚了,殿下今日疲累己躺下歇息,承恩怎么不知规矩入夜前来’惊蛰接到:‘我也不知,我正过来时被他拦住求我好一会’正当姐妹两难时床帐内传出暄和疲倦声唤谷雨谷雨闻声揭开帘子:‘惊扰殿下,殿下恕罪’暄和起身:‘无妨,承恩不会如此不懂规矩,想必有要事叫他进来吧’。
‘奴才叩见殿下,深夜前来打搅殿下,还望殿下恕奴才罪责’暄和乌黑发丝皆散于肩上,寝衣外披棉蓝外袍‘免礼,深夜前来想必有不小事,寒气未退,承恩你站着回话’承恩依言站着低头谢罪后说起因由:‘奴才冒犯规矩乃是无奈之举,今培育娘娘那棵腊梅,挖开土壤本想撒药时发现一张书信,那书信边缘发黄想必有些年头,上面又没写信之人的落款和写予谁的,奴才想是宫内哪个宫女和侍卫太医通信之物便打开来瞧’“却,却’说到这承恩一下子跪下:‘殿下恕罪,奴才实在是不敢说’暄和感到这事情不简单示意谷雨把信给她待翻开后向来不露声色脸上一时尽掀开波澜信是苏贵妃所写,她生前书法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存在,暄和小时还纳闷怎么没继承自己母妃的字写的一手鬼画符,她大一点时元贞帝就请少傅来教她,用的还是苏贵妃墨宝,当时承恩也伺候在侧,自然认识这是谁留下的‘见字如吾,展信舒颜’‘眼下苏家虽如日中天,族中子弟多数加封,但母妃始终不安,要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朝中事物千变万化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的昭昭机灵聪慧,母妃真想陪你久些再久些’‘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母妃己经不在人世间,希望一切一切都是自身多虑’‘要是那一日真的发生,母妃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复仇,我的孩子是爱中诞生的孩子,你也应该一辈子在爱中度过,嫁人生子也好逍遥离开皇城经商也罢,不要执迷活在恨里,母亲祝福着你’‘春祈夏安,秋绥冬康’。
暄和良久无言殿内寂静异常,书信无力飘落在地上帘后气氛凝固承恩再次磕头:‘惊扰殿下奴才罪该万死’一阵阵撞击地面声闷闷响起暄和回神问道:‘你有没有给谁看过这信’‘奴才知道后惊恐不己,自知此信严重万分偷藏深夜才敢前来,怎还敢给他人看见’谷雨惊蛰未瞧见内容不知暄和为何这般,只担心唤着自家主子‘罢了罢了,承恩你下去吧’暄和转头对谷雨惊蛰道:‘你们也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暄和支着手望向天,东方太阳落下暗色如一个穹顶牢笼罩着整个世间今夜星星却异常明亮,暄和知道那是什么,那位三元及第的少傅曾教过她‘母妃让女儿放下,但女儿怎肯’那是北斗七星宿,最亮那颗是象征希望与未来,指引迷途者找到归宿的摇光又名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