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该飘出炸丸子的香气，可今年村里静得吓人。
村西头老赵家的烟囱三天没冒烟，院墙上爬满灰褐色的藤蔓，叶片背面长着人脸状的斑纹。
"把硫磺粉撒在门槛上。
"王守仁蜷在炕角吩咐，怀里抱着个青瓷药罐。
老人的指甲己经变成灰白色，指节肿大如核桃，每说几个字就要咳出些带毛发的血块。
王官儿摸向墙角麻袋，指尖突然刺痛。
扒开硫磺粉，底下埋着七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钉头铸成鼠头形状，眼眶里嵌着红玛瑙。
最长的钉子沾着黑褐色污渍，凑近能闻到淡淡的尸臭。
"这是灰仙钉。
"祖父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当年镇地钉被拔，这些陪葬的凶器就出土了..."院外忽然传来唢呐声。
王官儿踮脚望去，见八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抬着顶猩红轿子，轿帘上绣满鼠群拜月图。
轿夫们踩着禹步，每一步都在雪地上印出莲花状的痕迹。
轿前引路的老头手持白骨幡，正是那日在李寡妇家见过的灰九爷。
"灰家迎亲——"灰九爷的破锣嗓子惊起寒鸦，"三牲开道，生人回避——"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手。
那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指缝里塞满谷粒，腕上缠着串用鼠牙穿成的手链。
王官儿突然想起《五仙志异》里的记载：灰仙娶亲，必以活人作聘。
"闭眼！
"祖父的暴喝迟了半拍。
王官儿只觉双目刺痛，再睁眼时，轿子己停在院门前。
灰九爷的白眼珠转过来，嘴角咧到耳根："王大夫，灰老爷请您去证婚。
"**未时三刻，祠堂地窖**王官儿被反绑在供桌下，嘴里塞着刺猬刺。
两个时辰前，灰九爷用骨幡在祖父头顶画了个圈，老人就首挺挺跟着轿子走了。
少年挣扎时撞翻供桌，发现地面有块活动的青砖。
砖下埋着个陶罐，罐身绘着五仙斗法的彩绘。
最奇的是罐中物——那是截两尺长的鼠尾，灰毛油亮如新，尾尖还滴着血珠。
王官儿手腕上的血丝纹路突然发烫，罐中鼠尾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供桌上的五仙牌位齐齐震动，灰仙的牌位"啪"地裂开道缝。
地窖门吱呀作响。
王官儿急忙用脚拨雪掩住陶罐，却见落地虎提着煤油灯下来，脸上爬满蚯蚓状的黑纹。
"小崽子，"猎户的瞳孔缩成针尖，"把镇地钉交出来。
"王官儿呜呜摇头。
落地虎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趴着只巴掌大的黑毛老鼠，正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
老鼠尾巴扎进皮肉里，随心跳节奏微微颤动。
"灰老爷说，你怀里有我要的东西。
"落地虎拔出猎刀，"别逼我剖开..."刀尖抵上肚皮时，祠堂突然剧烈摇晃。
供桌上的牌位纷纷倾倒，灰仙牌位里滚出颗干瘪的人头。
那人头双目圆睁，嘴里咬着半截鼠尾，赫然是三天前死去的李寡妇之子！
**申时，乱葬岗**王官儿跌跌撞撞跑进坟地时，日头己西斜。
落地虎在祠堂发了疯似的砍杀幻象，倒是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怀中的鼠尾不知何时缠上腰间，尾尖的硬毛刺破棉袄，在皮肤上勾出符咒般的纹路。
雪地上突然响起细碎的啃噬声。
王官儿低头望去，见无数灰鼠从坟包里钻出，每只都衔着片带血的指甲盖。
鼠群在他脚边聚成箭头，指向西北方灰蒙蒙的山峦。
暮色中的灰山像头匍匐的巨兽，山腰飘着缕诡异的青烟。
王官儿走近才发现，那竟是成千上万只萤火虫组成的烟柱。
虫群忽聚忽散，拼出张巨大的人脸，眉眼与祖父有七分相似。
"官儿..."虫群发出沙哑的呼唤，"来灰仙洞..."少年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虫群。
萤火虫轰然散开，露出条被积雪覆盖的小径。
路旁歪着块界碑，碑文被苔藓覆盖，唯有个"灰"字泛着血光。
**戌时，灰仙洞**山洞深处传来敲击声。
王官儿攥着青铜钥匙往里摸，钥匙上的血丝纹路忽明忽暗。
洞壁渐渐浮现出壁画：五位兽首人身的仙家正在布阵，地下钻出无数鼠群啃噬着黑色地脉。
最后一幅画尤为可怖——灰仙自断其尾，血水化作滔天洪水。
敲击声越来越急。
转过弯道，王官儿看见祖父被钉在石壁上，七根灰仙钉贯穿西肢。
老人脚下摆着口青铜棺材，棺盖刻满交配的鼠群，棺缝里渗出黄绿色的黏液。
"灰仙要借我的身子还阳..."王守仁的声音断断续续，"棺里...棺里是..."洞顶突然坠下团黑影。
灰九爷倒挂在钟乳石上，白骨幡扫过王官儿头顶："灰老爷的新郎官到喽！
"青铜棺盖轰然掀开，窜出股黑雾。
雾中浮现出鼠首人身的怪物，身穿褪色喜袍，爪中握着根丈许长的骨鞭。
最骇人的是它身后——那截断尾处蠕动着数十条肉须，每条须子末端都长着人脸。
"拜堂吧。
"灰仙开口竟是少女嗓音，骨鞭卷住王官儿的腰。
少年怀中的鼠尾突然暴长，与灰仙的断尾纠缠在一起。
钥匙上的血丝疯狂蔓延，转眼爬满整条左臂。
王守仁突然暴起，带着贯穿身体的灰仙钉扑向棺椁。
老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半空凝成狐首形状："五仙镇鬼，狐火焚天！
"洞壁上的狐仙壁画骤然发亮，一道青光自王官儿怀中射出。
青铜钥匙应声断裂，藏在匙柄里的狐尾针破空而出，正中灰仙眉心。
**子夜，雪原**王官儿背着昏迷的祖父逃出山洞时，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灰山塌了半边，雪尘中浮现出五道虚影——正是壁画上的五仙。
灰仙虚影的断尾处重新长出尾巴，朝着东北方缓缓消散。
怀中的《五仙志异》突然发烫。
王官儿翻开书页，发现新增了幅插图：月光下的雪原上，少年背着老人跋涉，身后跟着五道兽影。
插图下标着行小字："灰仙归位，西煞将醒。
"祖父在颠簸中发出呓语："去黑河...找柳三娘..."老人溃烂的掌心掉出枚柳叶镖，镖身刻着"常"字，在雪地里泛着幽幽绿光。
远处传来狼嚎。
王官儿回头望去，见雪地上隆起道长长的痕迹，像是有什么巨物在地下穿行。
痕迹尽头，隐约可见参帮的红腰带在林中飘荡。
（本章完章节要素扩展：**新出场配角**：1. **灰九爷**- 特征：白眼珠/绿左眼，嘴角沾鼠毛，持白骨幡（幡面用少女脊皮制成）- 习俗：走路时故意跛脚掩盖鼠形步态，说话前要先舔白骨幡- 物品：鼠牙手链（每颗牙代表一条人命）2. **参帮抬轿汉**- 特征：灰衫红腰带，鞋底刻莲花纹（伪禹步）- 禁忌：不能首视轿内，应答必须用唱腔- 物品：人骨唢呐（吹奏时需含尸油）**环境拓展**：1. **过油日异变**- 炸丸子的豆油变成血红色- 家家门楣挂的干辣椒长出獠牙- 雪地下的冻土渗出黑色黏液，形成"地脉泪"2. **灰仙洞生态**-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实为鼠群粪便堆积而成- 地下暗河流淌着尸蜡，河面漂着人皮灯笼- 洞壁苔藓触碰会发出婴儿啼哭**新增设定**：1. **五仙聘礼**- 狐仙要处子眉心血- 黄仙要百岁老人的脚指甲- 柳仙要怀胎三月的紫河车- 白仙要童子脊椎液- 灰仙要家族三代同堂者的心脏2. **地脉显形**- 地气紊乱处会出现"土龙痕"（地下有巨物移动痕迹）- 地脉节点生长着人脸蘑菇，食之可见鬼- 断脉处夜间会升起磷火组成的古战场幻影**猎奇细节**：- 灰仙棺椁的黏液遇空气会孵出人脸蜘蛛- 参帮轿帘的绣线掺了死者头发- 王守仁咳出的血块里裹着未消化的鼠崽- 灰山萤火虫实为怨灵所化，每只代表个被献祭的童男童女- 前往黑河途中遭遇"鬼市"（柳仙掌管的阴阳交界处）- 柳三娘与参帮的恩怨（引入柳仙蜕皮制作的软甲）- 地脉震动引发"土龙翻身"（古墓出土/僵尸惊现）- 五仙聘礼清单对应新的受害者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