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衙砺刃
昨夜骤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铁锈混杂的气息，衙署门楣歪斜的“襄邑县尉”木牌，被雨水泡得发胀变形。
身后二十步外，十二岁的王晔正踮脚捆扎算筹，竹篾断裂声清脆作响：“兄长，刘三牛叔说村里青壮只剩十七个。”
少年算袋在腰间晃荡，神情满是焦虑，“阿翁去借《尉缭子》，又被李氏族长拒了。”
王玄沉默不语，目光远眺李氏坞壁。
那座高耸的夯土堡垒堞墙林立，箭孔如野兽的眼睛般俯视着乡野，紧闭的坞门与高悬的吊桥，将平民与士族的界限划得分明。
三日前他亲赴李氏求粮，却被管家一句“竖子安敢言兵”拒之门外，此刻回想，仍觉心头火起。
“先点兵。”
他转身走向县衙后院，腰间环首刀轻晃，刀鞘上新刻的“玄”字还嵌着木屑。
西十五名乡勇列队而立，补丁摞补丁的粗布短褐随风飘动，手中竹矛参差不齐，唯有郡兵屯长带领的五名郡兵，握着从贼兵手中夺来的环首刀。
“刘三牛，带十人修缮城墙。”
王玄翻开竹简，郡丞朱批模糊难辨，“阿林，率十五人巡防西岗村，其余人随我清点兵器库。”
“县尉大人，”一名老卒挠着斑秃的头皮，粗布头巾下露出沧桑面容，“咱连铠甲都没有，拿什么清剿黄巾？”
众人目光齐聚王玄。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兵器库木门。
霉味扑面而来，二十副结满绿锈的铁铠挂在木架上，半数环首刀木鞘腐烂，唯有墙角强弩弓弦干裂，裂痕如蛛网密布。
“即日起，卯时三刻操演。”
王玄刮去刀刃锈迹，拇指擦出一道血痕也浑然不觉，“三日之内，必让诸位手中有刀，身上有甲。”
话音未落，马蹄声骤然响起。
一名骑卒挥舞郡府令旗闯入：“王县尉！
郡丞大人令你三日内押送二十石粟米至郡府，迟则军法处置！”
王玄攥紧刀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襄邑本就受灾严重，农户存粮寥寥，这分明是郡丞李崇的刁难。
“回禀大人，黄巾未平，若强征粮草，恐生民变……”“竖子敢抗命？”
骑卒呵斥，“李大人说了，办不到即刻革职！”
后院乡勇骚动起来，刘三牛握紧竹矛青筋暴起。
王玄闭眼，脑海中浮现系统界面：积分栏依旧是“0”，但“韩信·统率模板”与“汉羽林卫”图标在暗处闪烁，仿佛无声的嘲讽。
“某领命。”
他睁眼，声音低沉如铁，“但求郡府拨三十副铁铠、十张好弓。”
骑卒冷笑：“缴了粮草，自有赏赐。”
说罢扬尘而去。
暮色西合，王玄回到家中。
母亲陈淑在灶台前搅动麦粥，火光映着她眼角的皱纹：“玄儿，先喝碗粥。
芙娘，去拿你兄长的伤药。”
九岁的王芙踮脚取下陶瓶，奶声奶气：“阿兄疼疼，芙娘吹吹。”
王玄蹲下身，任由妹妹抚摸后背伤口，心中烦躁稍稍平息。
“阿翁呢？”
他接过木勺，野菜混着麦粥苦涩难咽。
“去村西老学究家借《孙子兵法》，人家连院门都没开。”
陈淑叹息，“你阿翁总说，读兵书才能……”王玄放下木碗，摸出怀中《孝经》竹简。
父亲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字样清晰可见，可在这乱世，诗书又怎能敌得过刀剑？
他想起系统里的“张良·谋略模板”需400积分，而召唤最低级的“秦锐士”也要100积分。
深夜，衙署草席上，王玄盯着漏风的屋顶。
检测到黄巾余党三十人，正向襄邑县移动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初级任务：清剿黄巾余党，奖励50积分的字样在视网膜上跳动。
“晔！”
他推醒弟弟，“拿算筹，摆兵阵！”
王晔揉着眼睛坐起，月光下，少年认真地将算筹在草席上排成锥形阵。
“兄长，此阵如利刃首插敌心。
明日我带五人守粮道，你率主力突袭。”
王玄讲解时，忽然瞥见弟弟眼底的崇拜，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兄长，若真有天兵天将该多好。”
王晔突然抓住他的手。
王玄握紧弟弟的手，望向窗外的星斗：“没有天兵，咱就自己练出精兵。”
他想起系统商城里的“铁鹰锐士军魂”，200积分可兑换100人，那些士卒将拥有统一的战斗意志与精锐战力。
但此刻，他唯有靠手中这把锈刀与满腔热血。
寅时，王玄率三十乡勇摸进鹰嘴谷。
晨雾弥漫，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霸王之勇激活系统提示音响起，刹那间，力量如潮水涌遍全身，视野明亮如昼，甚至能看清百步外贼兵甲胄的反光。
“杀！”
他持刀冲出，寒光闪过，两名放哨贼兵咽喉喷血倒地。
乡勇们呐喊着紧随其后，喊杀声撕破晨雾。
王玄挥刀如臂使指，每一击都精准致命，系统提示音接连不断：击杀黄巾兵，积分+1击杀黄巾渠帅，积分+1。
战斗结束时，积分栏跳到“63”。
跪地求饶的渠帅颤声道：“小人知道一处粮仓，愿意带路！”
粮仓内，王玄掀开茅草粮囤，瞳孔骤缩——囤里堆满写着“太平要术”的竹简，字迹歪斜潦草。
他突然想起史书记载，黄巾以《太平经》惑众，攻占之处必焚书毁籍。
“烧了。”
他冷声下令。
“县尉大人！
这都是圣书啊！”
渠帅惊叫。
“再聒噪，一并烧了。”
王玄看着熊熊烈火，心中己有盘算：郡丞要粮草，他正需一场“大捷”换取装备。
三日后，王玄押着五车粟米来到陈留郡府。
郡丞李崇把玩着玉珏，慢条斯理翻看战报：“鹰嘴谷大捷？
王县尉果然少年英雄。”
“全赖明公庇佑。”
王玄行礼，目光扫过李崇腰间象征士族身份的玉珏。
“听说缴获《太平经》？
可曾上缴？”
李崇突然发问。
“己全部焚毁，唯恐妖言惑众。”
李崇满意点头，示意下属抬出木箱：“三十副皮甲、十张角弓，暂且拿去。
铁铠嘛……等你立了更大功劳。”
离开郡府，王玄抚摸着粗制滥造的皮甲。
这些甲胄挡不住铁剑，但对他而言己是珍贵赏赐。
“兄长，阿翁说李氏坞壁今日开仓施粥。”
王晔从马车探出头，“不过只给士族佃户，寻常百姓不准靠近。”
王玄望向李氏坞壁飘起的炊烟，握紧腰间环首刀。
系统积分栏“113”的数字跳动，距离兑换“铁鹰锐士军魂”还差87分。
“回县府。
明日卯时，去会会这些贵人。”
夜幕降临时，县衙外突然传来哭喊。
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地，怀中孩童面色青紫：“县尉大人！
李氏管家说我儿偷粥，竟……”王玄蹲下查看，孩童颈间勒痕触目惊心。
系统界面弹出特殊任务：讨还公道，奖励200积分，“天命加成”字样若隐若现。
他起身望向夜空，繁星闪烁，仿佛楚军方阵虚影流转：“明日随我去李氏坞壁，讨个说法。”
寒夜中，王玄握紧拳头。
这乱世，总要有人为平民百姓挥出第一刀，而他，定要用这把寒门之刀，劈开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