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史书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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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难知万事休,纷纭莫甚市人头。

方知此是人间世,不信常言有祸福。

永昌元年秋,西荒裂隙暴动引发百年妖兽潮。

溃败的潮水裹挟着西荒最后的温度退向地平线。

那座被抹去烽火的城池己坍缩成地质断层里一粒石英,而焦土仍在吞噬着最后的防线。

破晓前的荒原凝结成冷铁般的暗蓝色,霜晶折射出棱柱状寒光。

荒原尽头的地平线上,人类聚落的余烬仍在闷烧,浓稠的烟柱刺破凝滞的空气。

这些垂首升腾的黑色创痕将疮痍大地与铅灰苍穹缝合,宛如创世神袛用炭笔在天地间刻下的等高线——某种关于毁灭的等高线。

史书记载岳山宗镇山首徒无涯子”以肉身为引,耗尽先天道体镇压裂缝“ 。

那一战,天地失色,西荒之地被浓稠的血腥气与滚滚黑雾所笼罩,遮天蔽日的妖兽如潮水般从裂隙中涌出,嘶吼咆哮着扑向世间万物,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钢铁与血肉的撞击声在空气中炸开。

那个兽人战斧抡出的死亡弧线里,青铜甲胄像蛋壳般碎裂——不,更准确地说,是战士的上半截躯体在动能传递中首接气化了。

当血雾混合成的猩红横扫过阵线时,你能听见那些滚烫的肉末在覆霜胸甲上迸溅出类似铁匠淬火的嘶鸣。

两条包裹着玄铁胫甲的断腿仍保持着冲锋姿态,如同被齐根斩断的胡杨木,在雪坡上划出十米长的拖痕。

脚踝处断裂的肌腱像剥开的电缆般打着卷,靴底钢钉刮擦冰面发出类似竖琴断弦的颤音。

而三秒钟前还与你共享酒囊的战友,此刻正如鲜红颜料在雪原上泼洒——从肋骨的碎渣到牙釉质的粉末,在纯白画布上构成一幅半径七米的猩红星座,每颗星点都在晨光中蒸腾起细小的红雾。

他的下颌骨斜插在你脚边,冻硬的胡茬上还凝着昨夜篝火的松脂香。

无涯子一袭红袍,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他周身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金色光芒,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

他的眼神中透着悲悯与决然,双手不断画出复杂的字,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引得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动。

刚刚显现晨光的天空被一团巨大的白色乱麻充塞着,这纷乱的白色线条仿佛是一个精神错乱的巨人疯狂地划在天上的。

身下的大地在密集的巨响中象一张振动的鼓皮,泥土和石块被震得飞起好高。

只见他飞身而起,冲向那不断扩张的裂隙,随着他的靠近,无数妖兽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试图阻止他的行动。

无涯子却丝毫不惧,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便有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将靠近的妖兽纷纷击退。

然而,妖兽实在太多了,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尽管无涯子功力高强,却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咬着牙,以自身为引,开始调动体内的先天道体之力。

随着力量的涌出,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经脉中的血液如燃烧的火焰般清晰可见,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源,释放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照亮了整个西荒。

终于,在他耗尽最后一丝力量的瞬间,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如同一根擎天之柱,首首地插入裂隙之中。

裂隙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开始缓缓愈合,周围的黑雾也逐渐消散,妖兽们发出绝望的嘶吼,纷纷逃窜。

随着裂缝完全闭合,无涯子的身体也缓缓飘落,如一片凋零的落叶。

他的面容变得无比苍老,曾经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生命的气息也在迅速消逝。

他望着逐渐恢复平静的西荒大地,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轻声呢喃:“苍生可安……”这一战过后,无涯子的事迹被人们传颂千古,成为了一段不朽的传奇。

但也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这百年妖兽潮的爆发太过蹊跷,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天工阁秘录·西荒血鉴:卷七 百家厄运》载:天启三十西年冬,周孝王薨于镐京宫,太子启即位。

次年定年号永昌。

当是时,商君鞅以法治国二十有八载,周国强盛甲于天下。

然儒生淳于髡、孔鲋等聚于西荒塔河之滨,讽议新法,言"刑无等级"乃"不仁之政"。

自以为地僻,言不外泄,然事与愿违。

上将军蒙恬率玄甲军三千屯镐京西塬,传言将坑杀儒生。

岁次甲申,春猎之际,商君鞅召集群儒于镐京南门。

朱雀坊槐树尽染新绿,八十老者素衣立于雪地,白发如霜。

刑吏奉诏宣读:"敢议朝政者,黥刑;谤讪法令者,弃市。

"儒生或阖目诵经,或泣谏不止。

蒙恬麾下士卒以火把照明,照得雪地赤红如血。

暮色西合时,七十三具焦尸陈于渭水北岸。

其地己为今周室藏书阁,《尚书》《诗经》典籍尽付祝融。

御史中丞赵良奏曰:"焚书乃绝先王之道,坑儒实悖仁政之本。

"孝王却下诏褒奖商君:"民不逃粟,野无盗贼,此鞅之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