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装修了
紧接着,那刚刚埋下种子的地方,泥土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微弱地向上隆起了一点点!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泥土之下,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几缕比发丝还细、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丝,如同最轻盈的烟雾,从泥土的缝隙里袅袅溢出,在她指尖缠绕了一瞬,随即消散在渐浓的暮色中。
苏在在屏住呼吸,指尖还残留着那奇异震颤和微光的触感。
她抬起头,望向眼前破败的小楼轮廓。
工人们的手电光在里面晃动,老陈中气十足的指挥声隐约传来。
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
手中的泥土似乎还残留着种子破壳时那微弱的搏动。
新的生活,开始了。
那晚之后,小楼再未沉寂。
老陈和他拉来的三个老伙计——沉默寡言却手极稳的老张、嗓门洪亮力气惊人的柱子,还有年纪最小但学东西最快的石头——成了这栋破败小楼的新主人。
天蒙蒙亮,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锯木头的嘶啦声、老陈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就穿透薄雾,唤醒了沉睡的乡村角落。
苏在在成了工地里最忙碌的监工兼后勤。
新手礼包里的五万块现金被她小心地分成几份,一部分用于支付老陈团队的预付工钱,一部分作为紧急备用金,剩下的大头,则要精打细算地变成砖瓦、水泥、木材和管线。
建材市场成了她的第二个战场。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不再像个无头苍蝇。
每当某个摊主报出一个明显虚高的价格,或者试图用次品糊弄她这个“外行小姑娘”时,眼前便会悄然浮现一行只有她能看到的淡蓝色系统提示:供应商:张记建材报价:红砖0.55元/块系统比价:附近三公里内最低价0.48元/块(诚信建材),最高价0.62元/块(王记建材)。
该批次红砖质量评级:B-(含土量偏高,烧制温度不足,易碎)建议:前往‘诚信建材’,库存充足,质量评级A-。
“老板,0.48块,诚信那边刚报的价,质量还比你这批好。
您看?”
苏在在指着系统提示的“诚信建材”方向,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摊主张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闪烁:“哎哟,小姑娘消息挺灵通啊……行行行,给你按0.48,量大还能再商量嘛!”
他悻悻地抹了把汗,心里首犯嘀咕,这丫头片子怎么门儿清?
靠着系统近乎作弊的价格比对和质量评估,苏在在硬是将有限的预算发挥到了极致。
一车车价格公道、质量过关的材料被运进工地,老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小苏老板,会当家!
这钱花在刀刃上了!”
然而,麻烦并未止步于材料采购。
改造进入内部空间划分和初步装修阶段,分歧出现了,而且比预想的更激烈。
老陈他们习惯了西平八稳、方方正正的格局,觉得把房间隔开,放上床和柜子就完事。
可苏在在拿着那份系统提供的、早己深深印在脑海的实体图纸,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陈师傅,一楼这个位置,”苏在在指着原本计划做杂物间的角落,“我想打通,做成一个开放式的咖啡角,放几张舒服的沙发和小圆桌,这里采光最好。”
老陈眉头拧成了疙瘩:“咖啡角?
小苏老板,这地方多浪费啊!
隔个小房间放杂物多实用!
再说,沙发圆桌?
那玩意儿占地方又不经造,客人弄坏了咋办?
还是结实点的木头桌椅实在!”
他用力拍了拍旁边刚砌好的墙垛,强调着“实用”二字。
“柱子哥,二楼这间靠西的屋子,”苏在在又转向正在砌墙的柱子,“我想把靠山那边的墙拆掉,换成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面连一个小露台。”
柱子手里的砖差点掉下来,大嗓门嚷嚷开了:“啥?
落地玻璃?
还露台?
小苏老板,这可使不得!
咱们这老房子,墙拆了承重咋办?
风大点玻璃碎了多危险!
露台?
下雨漏水漏到你哭!
听我的,开个小窗户透透气得了!”
他指着图纸上那片预留的落地窗区域,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工人们七嘴八舌,连平时话不多的老张也摇头:“小苏老板,不是我们不听你的,你这想法……太悬乎了!
咱盖房子,结实、耐用、好收拾是第一位的!
你这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啊!”
石头也小声嘀咕:“是啊,沙发多难洗,玻璃多难擦……这得请多少保洁?”
质疑声如同冰雹般砸来。
苏在在站在一片狼藉的工地中央,被这群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们包围着。
图纸上那些关于光影、氛围、视野的构想,在“实用主义”和“经验之谈”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甚至看到老陈眼中闪过一丝“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不懂事”的无奈。
系统给出提示,可以用商城的极真投影,让工人们看到建成后的真实幻影,从而改变大家的想法。
苏在在看着眼前的商铺,仅仅只需1积分,便能获得2分钟。
看着大家注视她的眼睛,那一双双怀疑的眼睛首视着苏在在。
压力如山。
苏在在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没有试图用系统的“幻影”去说服,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些只相信自己双手和几十年经验的老工人来说,“眼见为实”才最有力量。
现在强行展示虚幻的未来,反而可能被当成妖法或者她精神出了问题。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痛感。
她看向老陈,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陈师傅,柱子哥,张叔,石头,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
都是为了房子好,为了以后经营方便。”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是,图纸上的设计,每一个改动,我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承重问题,图纸上有详细的加固方案,用的是最稳妥的H型钢内嵌框架,我可以找专业的结构师来复核!
露台防水,我们会做三层,用最好的卷材,排水坡度精确到毫米。
玻璃,选双层夹胶的钢化玻璃,抗风压等级是最高的。
至于沙发桌椅难打理……我会挑耐磨、防污、好清洁的特殊面料和材质!”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人,语气斩钉截铁:“我知道你们觉得不靠谱,但请你们相信我这一次!
先按图纸做!
如果做出来,效果不好,或者真的不实用、不安全,我苏在在,自己掏钱,当场拆掉!
恢复成你们说的实用格局!
所有返工的钱,算我的!
耽误的工期,我认罚!”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工人们都被震住了。
自己掏钱拆?
认罚?
这小老板,是铁了心要这么干啊!
老陈看着苏在在年轻却无比认真的脸庞,那眼神里的倔强和承担责任的勇气,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认准一件事就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劲头。
他沉默地掏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浑浊的眼睛在烟雾中闪烁。
柱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挠了挠头。
老张和石头对视一眼,也没再吭声。
半晌,老陈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行!
小苏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我们干!
就按你这‘不靠谱’的图纸来!
柱子,拆墙!
留出落地窗的位置!
老张,楼梯扶手先别装了,按图纸加固!
石头,去把H型钢的料单再核对一遍!
要最好的!”
“得嘞!”
柱子虽然还有点嘀咕,但老陈拍了板,他也不再废话,抡起大锤就朝那堵计划拆除的墙走去。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也敲碎了之前的僵持。
分歧暂时被一种“老板担责,工人执行”的默契压下。
工人们带着满腹的疑虑和“等着看效果”的心态,继续埋头干活。
只是每次看到预留出来的巨大落地窗位置,或者那个空荡荡、显得格外“浪费”的咖啡角空间,柱子总会忍不住摇头叹气,老张也会皱着眉多看两眼。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看你小苏老板最后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