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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顾若曦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将脸转过去。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嘴里发出绝望的嘶吼。

大夏权势滔天的首辅,南宫羽,她的夫君。

地下室肮脏不堪,污水与血水肆意横流。她的头发沾染上血水和污物,引来很多苍蝇在她头上飞舞。

南宫羽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不死?你的命怎么这么硬?”

接着把脚狠狠踩上她的脸,重重碾了几下,“呸”地朝她扭曲变形的脸上吐了口口水。

“呜呜——”

她想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可惜她的舌头被南宫羽残忍地拔掉了,说不出话。

为什么?

她也想问自己。

他长得很好看,她一见钟情。

谁让她看人先看脸呢?

他对她深情款款,说最爱的人是她。

他是她的天,进了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后来,他成了她的夫君,日日花前月下,夜夜缠绵,说不尽的缱绻风流。

为了他能攀附太子,她散尽家财,用家族几代累积的巨额财富为他换来首辅之位。

他说,她爱她,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笑话!

原来这是个笑话!

“我恨你!”

“因为你,别人都笑话我,说我靠你才有今天,大家都看不起我!”

“我恨你!”

“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我的能力?我可是大夏公认的才子啊!我连中三元,我是圣上亲赐的状元啊!”

“我也很努力啊!你们为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

“你看不起我,对不对?你和别人一样,都看不起我!”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呀?没错,我是穷,可是我有志气啊,如果不是靠我,你怎么成了得首辅夫人?一品大员见了我都要弯腰行礼!跟着我出门,有衙役在旁边开道,多大的排场啊!不是我,你有今天吗?”

“呜呜——”

顾若曦挣扎着,身子扭曲向前。

不是这样的,不是!

她从来不会看不起他,他是她的天,是她心底的白月光。

她,爱他!

她把一切都给了他,他却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把她全身的关节一寸一寸敲碎,让她承受蚀骨的疼痛!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羽哥哥,杀了她!”

有人走进来,是她的堂妹顾艳妮,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把顾艳妮当成亲妹妹一般疼爱,吃的穿的优先给她挑。为她择夫婿,送她丰厚的嫁妆。

可是,她却要她死?

南宫羽一把揽她入怀,柔声道:

“你怎么来了?让我来,别弄脏了你的手。”

顾艳妮盯着顾若曦,像看一条死狗:

“都说顾若曦的脸绝艳天下,小羽哥哥,你剥下来做人皮灯笼给我玩。”

“好,都依你。”南宫羽摸摸她的脑袋,小声安抚她。

“小羽哥哥,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顾艳妮娇羞地望着南宫羽,道。

“傻艳妮,我爱的当然是你。”南宫羽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柔声说。

这对狗男女,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恨!

恨自己愚蠢!

她不甘!

不甘付出一片痴心,得到的却是背叛!

他蹲下来,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像把玩猎物一般用匕首在她身上比划,接着,猛然举起匕首,用力捅去……

“噗嗤——”顾若曦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刀……

匕首无情地割开她的皮肉,血肉分离,疼痛让她的身体剧烈扭曲,像一条任人宰割的蛆虫,丑陋,无助……

“真可怜。”

南宫羽轻蔑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屑。

此时,她已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无根的魂魄缓缓飘在天花板上,不带一丝情绪,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将她推向深渊的恶魔。

南宫羽把匕首一下又一下***她的身体,整整三十二刀,刀刀见骨。

“哧啦——哧啦——”

她的血溅到南宫羽脸上、身上,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我恨你!你配不上我!都说你美艳绝绝,可是在我心里,你连艳妮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你听见了吗?顾若曦,我知道你的魂魄还在这里,我恨你!所有人都恨你!所有人都巴不得你去死!”

“我要你带着这个执念,去做地狱里的恶鬼,永不超生!”

南宫羽疯狂地叫嚣着,又将一把火丢在她的尸体上。

火光熊熊燃烧,映出眼前人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脸。

在火焰即将吞没她的那一刻,她的眼里蓦地流下大颗血泪……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席卷落叶,窗棂被吹得噼噼啪啪响。

……

南宫羽说对了,她顾若曦,死了,却还带着无尽的执念。

她,顾若曦,要做恶鬼,去找他们报仇!

她死了,被她生前最信任的人千刀万剐,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顾若曦,你是***!你该死!”

“你去死吧!”

“给我下十八层地狱!”

“永不超生!”

咒骂声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啊——”

顾若曦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在床上坐起。

她胸闷得仿佛要爆炸,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袋里疯狂搅动。

四下里漆黑一片,烛台的烛光微微闪烁,快要燃尽了。

罗帐轻垂,粉色丝线勾勒的并蒂莲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娇艳,床边矮几上白色香炉正发出袅袅香气,雕花窗透进细碎月光,洒在窗前的黄花梨妆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仿佛之前的血腥与残酷只是一场噩梦。

这是她的闺房栖霞居。

顾若曦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这不是梦。

身上盖着青缎绣被,是娘一针一线绣的,还带着娘的体温。

可她头疼得厉害,像被重锤猛敲,天旋地转,身子也烫得如同置身火海,难受至极。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身上仅着一个红色肚兜。

而身旁竟躺着一个男人,男子全身***,身子滚烫,双目紧闭,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

“啊……”她惊恐地拉起被子裹住身子,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用力揉揉眼睛,没错,这不是幻觉,这不是二房的小厮吗?他怎么会在自己屋里?还以如此羞耻的姿势?

“当——”

一声钟鸣如天雷般撞进她的耳膜,悠长、深远,却带着无尽的哀伤。

是丧钟!

“当——”“当——”

紧接着,无数脚步声急促响起。屋外小厮丫鬟乱作一团,吵吵嚷嚷,灯笼一盏接一盏被点亮。

“不好了,大夫人殁了!”

嬷嬷失魂落魄的声音陡然响起。

娘死了?

今天?

自己竟重生了?重生在三年前,母亲去世的这一天?

“大小姐在哪里?”

“快去通知大小姐,夫人殁了!”

人群嘈杂,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着栖霞居的方向。

顾若曦瞬间想起来,前世,母亲去世这一天,她被人下了药,和小厮全身***躺在床上,被破门而入的顾令仪带人抓了个正着。

她吓得瑟瑟发抖,想要辩解,可慌乱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那小厮却突然指着她,恶狠狠地说:“我们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上眼了,还是她主动的,平日,我们悄悄见面,情意绵绵,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她大声否认:“不,他撒谎!二叔,他撒谎!”

然而,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知廉耻!***! 她一紧张就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掉眼泪,可眼泪又怎能帮她辩解?

顾令仪缓缓走到她面前,说出的话却像绳索一般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别怕,小曦,虽然你做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二叔不相信她?顾若曦急忙辩解:“二叔,我没做!真的,我没做!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叔,你要信我……”

“嘘……”顾令仪伸出手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声音轻得像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只要你今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会替你保密……”

不!不!这是默认她做了那等丑事?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清誉、她的清白,瞬间化为乌有。

从那以后,她的生死便掌握在顾令仪手中,她成了顾令仪手里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大家都说她性子温顺、乖巧,可谁又知道她背后的无奈与痛苦。

后来,她认识了南宫羽,本以为是命运的转机,是爱情的降临,却没想到逃离了一个魔掌,又落入了另一个魔窟。

等大房的家产到手,她便再无利用价值,最终被残忍杀死,一把火烧了栖霞居。

原来,这一切都是二房精心策划的算计,她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开门!”

拍门声如重锤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