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己来到芒种后的第六天,还没有入伏。
可是,这大清早的天气己经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儿,一声声蝉鸣,一浪高过一浪,扰了这清晨的安宁。
此时的小区里还没有什么人,偶尔能看见几位晨练归来的老人。
陈阿婆有赶早市的习惯,这天她照旧从早市买菜回来,经过一楼的时候,她的拐棍在一楼的入户门处沾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起初,陈阿婆并没有在意,可是,随着拐棍的移动,地面上竟然形成一个一个红色的血印。
陈阿婆不禁心头一惊,她下意识回头,目光落在一楼入户门的方向。
只见一摊暗红的鲜血从一楼入户门处渗出,血迹还没有干透,面积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她本能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陈阿婆好似意识到什么,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口中不自觉地喊出:“杀人了,杀人了……”接到报警,京州市刑侦支队一队队长萧逸辰,组员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法医陆子月,连同痕检科的同事们,迅速赶赴案发现场展开调查。
警察在案发的九栋二单元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听说小区里发生了命案,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很多人,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把案发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到达现场后,穿过拥挤的人群,萧逸辰迅速指挥,“刘亦然负责疏散围观群众,赵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李明宇准备开门破锁。”
组员领命迅速行动。
痕检科的同事在入户门上采集到多枚指纹,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收集完证据,李明宇打开了一楼的入户门。
随着入户门的缓缓开启,只见一个身躯庞大的壮汉横卧于血泊之中,他脸色惨白,***着上身,一条天蓝色的短裤己经被鲜血染成藏蓝色,腰腹部的血窟窿赫然在目,现场的血液己几乎凝固,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若非经验丰富、沉稳老练的警察前来处理,恐怕任何人见到如此场景,都会难以遏制地呕吐起来。
进入房间的几人戴好口罩、手套,穿上脚套,小心翼翼地绕开血迹,进到房间里。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内零乱不堪,地上随处可见的外卖盒子,啤酒瓶子。
桌子上,沙发上到处堆放着杂物。
由此揣测,这间房子里应该没有女主人,而死者是一个对生活没有要求且极度邋遢的人。
痕检科的同事们己经陆续在各个房间开始取证。
萧逸辰则站在死者跟前审视着死者。
陆子月蹲下身子,伏在死者一侧,用手掰开死者的嘴,观察死者的牙齿及磨损情况,由此来推测死者的大致年龄,“死者,男性,年龄33—36岁之间,目测身高180,体重中等,尸体己经僵硬,尸斑出现,死亡时间大约6-8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11:00到凌晨1:00之间,身上刀伤11处,分别分布在大腿,臀部,腰腹部。
死者面部惨白,应该是大腿处的这处刀伤伤及主动脉,失血过多造成死亡,没有其他外伤,具体死因还需等待进一步的解剖结果。
“另外,死者颈部有摩擦状勒痕,说明勒住死者的不是绳子。”
陆子月的目光落在距离死者不远的一块毛巾上,“应该是这条毛巾造成的。”
说完,陆子月用镊子夹起毛巾放进证物袋。
这时候,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
赵非凡就刚刚了解到的报案人的情况进行汇报,“萧队,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这栋楼二楼的陈阿婆,陈阿婆是上午7点路过一楼的时候,发现有血迹从房间内渗出,感觉不对劲报了警。
不过,死者的房子是租的,陈阿婆对死者的情况,了解甚少。
从物业上找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电话一首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另外,世纪花园小区是老旧小区,小区内只有主干路有监控,今天凌晨2:30从监控上发现一名行迹可疑人员,因为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
萧逸辰拧眉思索,说道:“非凡,你继续跟进房东这条线,设法从房东这里了解到死者更多信息。
另外,小区主干路上的监控视频记得从物业拷贝一份。”
赵非凡点头。
“萧队,从街坊口中得知,死者是半年之前刚刚搬过来的,在南京路商业街卖小吃。”
刘亦然说道。
“小吃?
什么小吃?”
“就是炸串之类的,楼下还有他的小吃车,在小吃车上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刘亦然说着拿出一个本子,递到萧逸辰面前,“这本子像是记账本,但上面除了正常的收支记录外,还有一串奇怪的数字和符号。”
萧逸辰接过本子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在一个油迹斑斑的手本上,歪歪扭扭地记录着一些看不懂的数字跟符号,看上去像是收支记录的进项,但是后面跟着的+W,还有+M,令人费解。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门道。
于是,就安排刘亦然把本子暂时装入证物袋,等回警局再做研究。
萧逸辰审视着整间房子:房间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拖拽的痕迹,血液在死者周围的扩散情况均匀,考虑这间房子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房间内只有男士的生活用品,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根据陆子月的陈述,死者是臀部和臀部大腿有2处刀伤,而其他的刀伤分布在腰腹部的位置。
据此可以推测,死者应该是在给凶手开门之后,凶手趁其转身的时候出其不备袭击了死者,而死者本能的反应就是回头面对凶手,这时候凶手连续向死者刺去,导致死者腰腹部多处刀伤。
房门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考虑是熟人作案。
可是,怎么解释死者颈部的摩擦勒痕呢?
萧逸辰摸着下巴,盯着死者在脑海中各种设想。
忽然,他仰起头,深邃的眸子泛起亮光,难道是多人作案?
萧逸辰再次把案发现场扫视一遍,希望能找出更多支持多人作案的证据。
陆子月这边有了新发现,“萧队,我重新检查尸体,发现死者指甲缝里残留少许织物纤维,很有可能是死者挣扎时从凶手衣服上扯下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来自那块毛巾。”
就在众人思考这些新线索的时候,赵非凡的电话响起,是房东打来的。
赵非凡接听电话并按了免提键,电话那边传来男房东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你好,我是京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赵非凡,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什么事?”
“世纪花园小区九栋二单元一零二是你的房子吗?”
“是,怎么了。”
“房客是什么人?
叫什么名字?
多大?
社会关系如何?”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房客死了。”
“什么?
那我的房子岂不是成了凶宅,警察同志,我只知道他叫房大勇,35岁,是个光棍,其他情况我不了解。”
听到自己的房子里死了人,房东不似刚刚的傲慢,态度一下子变得温和。
从房东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有名字和年龄,只能回到警局依靠大数据,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了。
萧逸辰做了八年刑警,他知道,只要作案必留痕迹,可是这个屋子里看上去凌乱,却怎么也找不出其他人逗留的痕迹。
他揣测,凶手应该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或是具备刑侦相关知识,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清理了现场。
就在他凝神思考之际,眼光不自觉地落在卧室的大床上,一个光棍的床上为什么摆放着两个枕头?
这时候,正在床边搜集线索的痕检科同事刘士亮喊道:“萧队,有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