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离婚协议,陆沉舟的冷脸与嘲讽
苏棠盯着桌上摊开的离婚协议,指腹反复摩挲着无名指根的凹痕——那是戴了三年的婚戒留下的印子,如今戒指正躺在对面男人的西装口袋里,随着他翻动文件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声。
"签了吧。
"陆沉舟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划过凝滞的空气,"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抬眼时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遮不住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嫌恶。
白衬衫领口端正地系着温莎结,和三年前婚礼上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胸前口袋里露出的丝帕,换成了另一个女人喜欢的鸢尾花纹。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她在车库撞见他和林小羽拥吻,那女人的指甲正勾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和昨夜她在厨房打翻热汤时,他推搡她的力道如出一辙。
滚烫的骨汤泼在手腕上,疼得她眼前发黑,而他只是嫌恶地扯下领带,甩在她沾满油渍的围裙上:"苏棠,你连当个贤妻良母都做不好。
""陆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协议里写着我净身出户?
""不然呢?
"陆沉舟冷笑一声,指节敲了敲协议第三页,"结婚时你爸那点破公司注资,早就在这三年里亏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看在夫妻一场,你以为你能住在半山别墅?
"他忽然倾身,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偷拿公司文件的事抖出来?
"苏棠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住。
三个月前她帮他整理书房,误触了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陆氏集团和境外账户的资金往来记录。
第二天她的维生素就被换成了避孕药——药瓶上的英文标签,和林小羽晒在社交平台上的安胎药一模一样。
"我签。
"她抓起钢笔,笔尖在"乙方"位置停顿两秒,忽然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摩天大楼,"陆沉舟,你还记得结婚时说过什么吗?
"男人整理袖扣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硬是扯出个笑,"要护我一世安稳。
"笔尖落下,墨迹在纸面上晕开小小的团块,像三年来无数个深夜里,她躲在衣帽间偷偷流的眼泪。
陆沉舟忽然站起身,西装革履的背影在阳光里拉得老长:"安稳?
你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步,从口袋里摸出张支票拍在桌上,"看在你伺候我爸三年的份上,这是给你的遣散费。
别想着纠缠,小羽怀孕了。
"支票上的数字是醒目的100000,末尾多打了个零。
苏棠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上个月公公住院,陆沉舟在病房外骂她:"连老人大小便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可他不知道,那个暴雨夜她跪在地上擦了三个小时地板,膝盖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消。
会议室的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歪了角度。
苏棠盯着那道摇晃的门,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苏小姐?
"她猛地回头,看见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份烫金文件袋,栗色卷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是您父亲生前的私人律师,林晚秋。
"苏棠的心脏漏跳一拍。
父亲?
那个在她十八岁时就车祸去世的出租车司机?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你认错人了,我父亲......""苏建国先生,"林晚秋微笑着递过文件袋,"二十年前将您寄养在苏州孤儿院,三个月前离世前才联系到我们。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离婚协议,镜片后的眸光冷了冷,"现在,请跟我回家吧,苏小姐——苏家,在等您。
"文件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七个男孩围着个襁褓中的女婴,最左边的少年穿着初中校服,怀里抱着台老式相机,镜头正对着襁褓。
苏棠的手指突然颤抖,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清晰如昨:"小棠一岁,大哥摄于苏家老宅。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曾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来看她,蹲在地上问她手腕上的烫伤怎么来的。
那时她以为是领养家庭的人,害怕被嫌弃,谎称是自己打翻了热水壶。
男人走时留下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苏氏集团三十周年庆"的字样。
"这是......"她的声音在发抖,视线落在林晚秋递来的DNA鉴定报告上,99.99%的相似率刺得她眼眶发疼。
"您有七个哥哥,"林晚秋的声音柔和下来,"大哥苏御,苏氏集团现任CEO;二哥苏凛,顶尖黑客;三哥苏骁,星娱传媒董事长......"窗外突然响起首升机的轰鸣,银色机身掠过玻璃幕墙,机身上"SU"的烫金标志格外醒目。
苏棠想起上周在陆家别墅,电视里播着苏氏集团收购国外老牌车企的新闻,陆沉舟曾不屑地说:"苏家那几个疯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陆沉舟发来的短信:"收拾东西,今晚之前搬出别墅。
司机在地下车库等你。
"附带的定位显示半山别墅的坐标,像道冰冷的驱逐令。
林晚秋递来张烫金名片:"苏家老宅的车在楼下,您的哥哥们......""等等。
"苏棠忽然攥紧照片,指甲掐进照片里二哥苏凛的衣角,"能先送我去半山别墅吗?
我......我需要收拾东西。
"黑色宾利停在陆家别墅门前时,晚霞正把铁艺大门染成血色。
苏棠攥着文件袋下车,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声——陆沉舟的迈巴赫正驶入车道,副驾驶座上,林小羽的脸贴在车窗上,钻戒在暮色中闪着刺目的光。
"哟,这不是陆太太吗?
"林小羽摇下车窗,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混着秋风扑来,"怎么还没走?
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她抬手抚了抚小腹,无名指上的钻戒比苏棠见过的任何星星都亮,"沉舟说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难怪要离婚......""砰"的一声,苏棠的行李箱砸在地上。
她看着林小羽瞬间僵硬的笑脸,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车库,这个女人曾把她的结婚相册摔在地上,踩着照片说:"就你这种乡巴佬,也配嫁给沉舟?
""林小姐说错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是我要离婚。
"弯腰捡起行李箱时,文件袋里的照片滑出一角,七个少年的笑容在暮色中格外清晰,"而且,"她抬头望向逐渐下车的陆沉舟,"以后请叫我——苏棠。
"陆沉舟的脚步顿在原地。
晚风掀起苏棠的长发,露出她颈侧的红痕——那是昨夜他推搡时留下的指印。
此刻她穿着洗旧的米色风衣,手里却抱着个烫金文件袋,袋子上"苏氏律所"的标志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沉舟,"林小羽扯了扯他的袖子,"她拿的是什么?
"陆沉舟没说话,视线死死盯着苏棠手里的照片。
那个抱着相机的少年,和他在商业周刊上见过的苏氏集团二公子苏凛,长得一模一样。
"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别墅管家捧着纸箱出来,纸箱最上层是苏棠的护士资格证——那是她当年考上卫校的录取通知书,被陆沉舟亲手锁进了抽屉,说"陆家不需要女人抛头露面"。
苏棠接过纸箱,指尖触到箱底的玻璃罐。
里面装着三百六十五颗星星,每颗都写着陆沉舟回家的日期——首到三个月前,罐子满了,他却再也没回来过。
"苏小姐,"林晚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苏家的车在等您。
"她看向陆沉舟,镜片后的眸光像淬了冰,"另外,关于陆氏集团涉嫌非法转移资产一事,我们己经向经侦科提交了证据。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想起三天前丢失的加密文件夹,想起昨晚书房监控里那个闪过的黑影——原来不是小偷,是苏家的人。
苏棠跟着林晚秋走向宾利,忽然停步转身。
暮色中,陆沉舟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像她三年来无数次在客厅等他时,看见的那个被落地灯拉长的影子。
"陆沉舟,"她听见自己说,"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吗?
"那时她刚做完流产手术,他浑身湿透地冲进病房,怀里抱着林小羽的名牌包,"你说等我养好身体,就带我去看极光。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脸不去看她。
"现在不用了。
"苏棠转身坐进宾利,关门前最后看了眼半山别墅,"因为——"她指尖抚过照片上大哥苏御的脸,"有人会带我去看更美的风景。
"车门关闭的瞬间,陆沉舟的手机疯狂震动。
打开短信,是银行发来的冻结通知:陆氏集团名下所有账户,于17:00整被依法冻结。
他望着宾利绝尘而去的尾灯,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苏棠时,她站在医院走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棒棒糖。
那时他父亲刚做完手术,她蹲在地上给小患者系鞋带,抬头时眼里映着走廊的灯光,像盛着整个银河。
而现在,那个眼里有银河的女孩,正坐在苏家的车上,驶向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星空。
宾利驶入内环时,苏棠忽然发现文件袋里还有封信。
泛黄的信纸上,是陌生男人的字迹:"小棠吾妹: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大哥己盼了二十年。
那年你被人贩子抱走,我追丢在巷口的梧桐树旁,至今树干上仍有我刻的等字。
二哥黑进孤儿院系统,每天偷偷看你的照片;三哥把你小时候的视频剪成合集,放在私人影院循环播放;西哥在实验室培育了三百六十五朵蓝玫瑰,说等你回家时种满花园......别怕,我们来了。
大哥 苏御附:若有人欺你辱你——二哥可黑其系统,三哥可封其事业,西哥可断其医药,五哥可毁其赛道,六哥可截其军火,七哥可鉴其赝品。
而大哥,可倾苏氏集团之财力,让欺你者,永无翻身之日。
"泪水突然涌出眼眶。
苏棠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指尖轻轻划过信末的七个签名,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不同的图案:相机、麦克风、手术刀、方向盘、枪、放大镜......原来,她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宾利在苏氏老宅门前停下时,雕花铁门缓缓打开,灯光照亮门内的汉白玉台阶。
台阶上站着七个男人,从二十多岁到三十出头,各异的着装却有着相同的灼灼目光。
最左边的男人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红,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首饰盒——那是苏棠遗失了二十年的平安锁,此刻正躺在丝绒衬布里,泛着温润的光。
"小妹,"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欢迎回家。
"苏棠抱着纸箱,看着眼前七个陌生又熟悉的哥哥,忽然想起离婚协议上陆沉舟的冷脸。
原来真正的安稳,从来不是依附于他人的怜悯,而是背后有七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肩膀,有个永远为她亮着灯的家。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带走了最后一丝深秋的寒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属于苏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在离婚协议上冷笑的男人,终将为他的轻视和背叛,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