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光影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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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悦特意提前半小时来到图书馆。

她站在三层的落地窗前,望着梧桐叶间漏下的晨光,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螺旋。

昨天顾辰指尖的温度、素描本上颤抖的太阳、还有那句“你的画里有星星”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搅得她一夜辗转难眠。

晨风拂过她新换的浅紫色衬衫,袖口内侧特意用蓝墨水写下了“10:30”,字迹边缘晕开些许,像是被心跳浸湿的墨点。

书架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辰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针织衫,袖口依旧露出那枚银色腕表,表盘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但林悦注意到,他领口别着的校徽换成了素描社的徽章——一枚银色的铅笔与调色盘交织的图案,边缘同样泛着磨损的痕迹。

他的刘海比昨日更凌乱,像是匆忙出门时未打理,手中却抱着两本精装油画集,书脊上烫金的花纹与晨光交相辉映。

“抱歉,我来晚了。”

他快步走近,呼吸微微急促,针织衫领口处沾着几粒松木色的颜料斑点。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颜料斑点像散落的星辰,点缀在他冷冽的气质中添了几分鲜活。

她低头掩饰泛红的脸颊,却瞥见他书包侧袋里插着一支未盖笔帽的铅笔,木杆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她上周在文具店见过的***款,店主曾说只剩最后三支。

“你……赶着去画室吗?”

她指了指他衣襟上的颜料。

顾辰抬手轻拂斑点,指尖染上淡淡的钴蓝色:“嗯,今早帮社长整理颜料库,不小心蹭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她袖口内侧的“10:30”,瞳孔微微收缩,眼角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瞬,“不过,你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

两人并肩走向艺术类藏书区,顾辰的脚步刻意放缓,与她保持半步的距离。

林悦的手指摩挲着油画集的烫金封面,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纸,边缘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那是顾辰的笔迹。

她突然想起昨天他袖口内侧的“放弃”字迹,心跳猛地加快。

今天的袖口内侧干净如雪,却让她莫名感到不安。

书架间的光影愈发浓稠,阳光从顾辰的头顶倾泻而下,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他翻动书页时,林悦注意到他食指关节的薄茧又厚了些,像是这几天频繁握笔留下的。

当他指尖停在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插图时,忽然低声说:“你知道吗?

我父亲总说,建筑是凝固的光影。

但我觉得,真正的光影应该在人的眼睛里。”

林悦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瞳孔深处藏着某种压抑的情绪,像深潭下涌动暗流。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他袖口的颜料斑点:“这些颜色……会洗掉吗?”

顾辰的呼吸一滞,手腕轻颤,钴蓝色颜料在她指尖晕开,染出一片朦胧的蓝雾。

“不会。”

他忽然握紧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颜料浸进纤维了,就像……有些东西一旦留下痕迹,就再也擦不掉了。”

心跳声在寂静的书架间无限放大,林悦的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慌忙抽回手,却发现顾辰的袖口内侧重新出现了蓝墨水字迹——这次是“不要放弃”。

字迹笔锋凌厉,边缘带着颤抖的毛刺,像是用极大的力气刻上去的。

她突然想起昨天被他划掉的那半句话,喉咙像被什么哽住。

“你父亲……为什么让你学建筑?”

她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辰的睫毛在镜片后颤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画集的封面:“他说,建筑是理性的艺术,能创造永恒的价值。

但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用尺规丈量一切?”

他忽然翻开书页,指向《星空》的插图,“梵高用旋涡的笔触画出流动的星空,但父亲说,这样的设计不符合力学结构。”

书架间的空气突然凝固,阳光在他们身上流淌成金色的河流。

林悦鼓起勇气伸手覆上他颤抖的指尖:“可你的速写里,图书馆的线条比任何建筑图纸都生动。”

顾辰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忽然将油画集塞进她怀里,转身走向窗边。

他的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衬衫下摆被风卷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银色钥匙扣,形状是一枚残缺的齿轮。

林悦追上去,发现他正望着窗外梧桐树下的一角。

那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座小小的画架,画布上勾勒着图书馆的轮廓,但线条凌乱如风暴中的枝桠。

画架旁散落着几张揉皱的速写纸,每一张都画着不同角度的图书馆,却无一例外在角落处空白着一块——本该是人物的位置。

“我总画不好这里。”

顾辰的声音像被风割裂的叹息。

林悦蹲下身捡起一张速写,发现纸页背面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计算着光线折射的角度与建筑承重。

“你在用建筑思维画人?”

她轻声问。

顾辰的肩膀微颤,刘海几乎遮住整张脸:“父亲说,人的表情就像建筑结构,需要精准的数据支撑。

但……为什么你画中的星点,没有尺寸却那么明亮?”

突然,图书馆管理员的脚步声逼近。

顾辰慌乱地收拾画架,手肘撞倒了调色盘,钴蓝、柠檬黄、赭石色泼溅在速写纸上,瞬间晕染成一片混沌的星云。

林悦本能地伸手帮忙,两人的手指在颜料中相触,黏腻的触感让心跳再次加速。

她突然注意到,顾辰无名指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美工刀划破的,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你受伤了!”

她惊呼,从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创可贴。

顾辰缩回手,血珠滴在速写纸上,在星云中央晕出一颗猩红的点。

“没事。”

他扯过纸巾草草擦拭,却将染血的纸巾攥进掌心,“画室的刀片太旧了。”

林悦却瞥见纸巾上的血迹边缘,隐约勾勒出一颗星星的形状——那是她昨晚在玻璃上画的符号。

混乱中,一张泛黄的速写从画架夹层掉落。

林悦捡起时,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一张她的背影速写,画中的她站在图书馆窗边,发梢被阳光镀成金色,裙摆飞扬处画满闪烁的星点。

速写右下角写着“9月28日,晴”,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却在日期旁画了一个流泪的小人,泪水被涂改液覆盖,却依然透出淡淡的痕迹。

“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画我了?”

她的声音颤抖如风中蝶翼。

顾辰的睫毛在镜片后疯狂颤动,忽然夺过速写纸塞进书包:“只是练习……练习建筑透视。”

他的手指关节泛白,书包侧袋的红绳铅笔在颤抖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林悦突然伸手按住书包带,指尖与他缠绕的红绳相触:“那为什么要涂掉眼泪?”

空气凝固了。

顾辰的瞳孔深处泛起汹涌的暗潮,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突然,图书馆警报声骤然响起——闭馆时间到了。

人群开始涌动,脚步声与交谈声如潮水般淹没他们的对话。

顾辰猛地抽回书包,转身冲向楼梯,红绳铅笔在书包侧袋甩出一道鲜红的弧线。

林悦追着他跑下台阶,裙摆扫过每一层台阶的积灰,在阳光下扬起细碎的金色尘雾。

她听见他在转角处的喘息声,看见他耳尖泛起的红潮,还有书包里那张速写纸在奔跑中露出一角——流泪的小人被涂改液覆盖的部分,隐约透出“林悦”二字。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校园的柏油路上。

林悦停在梧桐树下,望着顾辰渐远的背影,突然想起他袖口内侧反复出现的字迹。

那些被划掉的“放弃”,和今天重新写下的“不要放弃”,像一道未解的谜题,缠绕着她混乱的心跳。

她低头翻开油画集,发现扉页夹着一张新的便签纸。

顾辰用钢笔写道:“明天下午三点,美术教室。

带你画真正的星空。”

字迹边缘晕开些许,像是被泪水或汗水浸湿的墨痕。

便签纸右下角画着一颗被箭贯穿的星星,箭尾系着红绳,末端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那是她上周在手工社学做的失败品。

晚风卷起她的发梢,林悦突然发现,顾辰留在速写纸上的血珠,在星云中央晕染成一颗猩红的星。

而她自己掌心残留的钴蓝颜料,不知何时与创可贴的胶布粘在一起,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那些颜色、血迹、星点,像拼图碎片般在她脑海中碰撞,渐渐拼凑出一个朦胧的真相。

远处传来素描社的钟声,混着晚归鸟群的啼鸣。

林悦握紧油画集,指尖在便签纸的箭尾红绳上停留——她知道,明天的美术教室,或许会揭开那些被涂改液覆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