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纸边都快掐烂了。
人群围得密不透风,压低的笑声、窃语、夹杂着嘲弄的叹息,在他耳边一圈圈打转。
“哟,这不是云家那个废物吗?”
“听说连炼气一层都冲不过去……还敢来提亲?”
“等着看他怎么下不来台吧!”
这些话比针还尖,一刺一个准。
可真正让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的,是那道红影——林婉儿一步步走近,裙摆翻飞,眉眼冷得像冰。
她站定,嗓音清亮,却凉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话音刚落,婚书被她亲手撕成两半,纸片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她冷笑一声,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你配不上我。”
她抬手撩了撩鬓角碎发,语气轻描淡写,“一个灵根平庸、修炼十年还在炼气初期打转的人,也妄想攀上林家?”
云澈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目光首勾勾地撞进她眼里。
他眼神沉得像井水,没有一丝波澜。
林婉儿皱眉,语气忽然带了点讥诮:“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你母亲至今昏迷不醒,你们云家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我不愿嫁给你这种废物,更不愿沾你这身霉运。”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有人拍大腿大喊:“哈哈哈哈,废物!”
“滚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云澈胸口起伏剧烈,呼吸急促,喉头发紧,仿佛有团火在肺里烧。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指甲几乎掐破皮肉。
突然,胸口一阵炽热传来。
他猛地按住胸前玉佩,一股灼烧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那块玉佩,是他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唯一遗物,一向温润如玉,从未有过异动。
此刻却像是熔岩一般烫人!
冷汗从额头滑下,他咬牙低声:“怎么回事……”林婉儿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怎么了?
不舒服?
不会是羞愤交加要吐血了吧?”
他没应声,整个人像是陷入某种奇异的状态。
体内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开始翻涌、奔腾,像沉睡多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双膝微屈,身体微微颤抖,脸色由苍白转为通红,又迅速恢复平静。
西周的声音仿佛被抽离,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膜上轰鸣。
林婉儿后退一步,眉头拧紧:“你……你在做什么?”
云澈猛然睁眼,瞳孔深处掠过一抹幽光,像是夜色中闪过的利刃。
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说我废物?”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灵力波动自他体内爆发开来,震得周围人群连连后退。
广场空气仿佛凝滞,温度骤升。
“炼……炼气一层?”
有人惊呼。
“不可能!
他不是一首卡在炼气初期吗?”
林婉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被她踩在脚下的少年。
“你……你怎么可能突破?”
云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抬手一挥,地上被撕碎的婚书残片竟凭空浮起,随即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冷冷开口,“林婉儿,今日之辱,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人群哗然,无人再敢出声。
林婉儿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问出口的一瞬间,云澈心头猛然一震。
他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他混沌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是云家少主,记得家族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记得母亲重伤昏迷,记得自己苦修多年却始终无法突破瓶颈……可为什么,他对那段记忆总觉得模糊?
为什么,他对自己小时候的事几乎没有印象?
更重要的是——这块玉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觉醒?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发现它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隐隐有金光流转其中。
林婉儿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恐惧:“你是谁?”
云澈没有回答。
他望着远处天边翻滚的乌云,心中第一次生出强烈的疑问:我不是我?
还是,我从未真正认识自己?
风卷起尘土,吹乱了他的衣角。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玉佩中传来一声低语,遥远而陌生。
“归位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