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的邀请函上印着母校的钟楼图案,角落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周野托我带给你。”
是沈老师的笔迹。
踏入校门的瞬间,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当年的银杏树己经粗得需要两人环抱,金黄的叶片落在石阶上,像铺了层流动的绸缎。
礼堂里挂满气球,有人喊我名字,转身便看见沈老师,她眼角添了细纹,却还是温柔地笑:“小满,他在老地方等你。”
穿过挂满爬山虎的长廊,我在顶楼教室前停下。
周野倚着窗台,背影与记忆重叠,只是校服换成了剪裁得体的西装。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虎牙依旧,眼神却沉淀了岁月的温柔:“小企鹅,跑这么慢,还怕我抢你辣条?”
我们并肩坐在当年的座位上,阳光穿过银杏叶,在课桌上投下熟悉的光斑。
周野从公文包里拿出个褪色的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正是当年他转学留下的那张狗尾巴草标本。
“其实那天我去深圳,是因为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
他摩挲着纸条,声音低下去,“走得太急,连句再见都没好好说。”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周野忽然轻笑一声:“你知道吗?
在深圳这些年,我找遍了所有的银杏林,都比不上学校这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玻璃书签,里面封存着片完整的银杏叶,叶脉清晰如当年,“本来想等考上大学送给你,结果一等就是十年。”
我接过书签,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眼眶突然发烫。
原来青春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岁月的褶皱里。
周野看着窗外的银杏树,轻声说:“其实我一首想告诉你,那年运动会,我真正想破的纪录,是想让你记住我。”
暮色渐浓,同学会的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周野起身时,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彩色的鞋带 —— 和当年他校服上的一模一样。
“要不要再去操场跑圈?”
他伸手,眼里闪着当年的狡黠,“这次换我当企鹅。”
我们沿着跑道慢慢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周野说起这些年的经历,创业的艰辛、对母校的怀念,却始终没提感情。
首到月光爬上银杏树梢,他才轻声说:“小满,这些年我一首在想,如果当初……”话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
沈老师发来消息:“帮我把这个交给周野。”
点开是张老照片,照片里的我们在银杏树下打闹,周野把叶子别在我发间,而我没注意到他温柔的眼神。
风掠过树梢,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
周野伸手接住一片,夹进我随身携带的《飞鸟集》:“这次,这片叶子不会再干枯了。”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手背,带着温度,“林小满,以后的秋天,我们一起看银杏好不好?”
月光为银杏叶镀上银边,远处传来同学会的欢笑声。
我望着周野,忽然觉得,有些故事兜兜转转,终会在合适的时间续写。
那些藏在青春里的遗憾,原来都是为了此刻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