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将热拿铁推到我面前,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这家店的拉花师傅是我朋友,特意让他做了银杏叶图案。”
我低头看着咖啡表面精致的图案,奶泡勾勒的叶片脉络分明,和他送我的玻璃书签如出一辙。
同学会后,我们开始频繁联系。
周野总会在清晨发来消息,分享深圳街头的朝霞,或是拍下他养的多肉植物。
有时他会突然发来语音,声音里带着刚跑完步的喘息:“小企鹅,我今天发现条超美的绿道,等你来了带你去。”
这些细碎的日常,渐渐填满了我生活的缝隙。
某个周末,周野突然出现在我所在的城市。
他站在火车站出口,手里捧着一束白桔梗,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我坐上出租车,车子停在城郊的一片银杏林前。
金黄的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铺满地面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野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叶子,轻轻别在我的耳后:“这里的银杏,终于有了能衬它的人。”
他带着我漫步在林间小道,讲述这些年他寻找银杏林的经历,每到一处,都会收集一片叶子,“本来想等攒够一百片,就回来找你。”
然而生活并非只有浪漫。
周野的工作越来越忙,有时我们连续几天只能通过简短的消息联系。
深夜视频时,他的背景总是办公室的白炽灯,电脑屏幕映得他眼底青黑。
有次他临时爽约,语气里满是歉意:“项目到了关键期,实在走不开。”
我看着窗外的银杏叶纷纷飘落,突然觉得这段感情像悬在半空的风筝,摇摇欲坠。
矛盾爆发在一个雨夜。
我加班到很晚,暴雨倾盆,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周野的电话。
独自站在公司楼下,看着街边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半小时后,周野的消息姗姗来迟:“在开会,没看到手机。”
简单的几个字,让我积攒己久的情绪彻底决堤。
“我们这样算什么?”
我对着视频那头疲惫的他质问,“总是隔着屏幕,永远在错过。”
周野沉默许久,伸手揉了揉眉心:“小满,再给我点时间,等这个项目结束……可是我等不起了。”
我打断他,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我们陷入了冷战。
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打旋,我又回到了独自上下班的日子。
经过学校时,会不自觉望向顶楼的窗户,那里早己换了新的面孔。
沈老师发来消息:“他每天都在后悔,整夜整夜地加班,就想快点处理完工作来找你。”
我攥着手机,泪水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和周野的聊天记录。
首到某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周野站在门口,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行李箱上还沾着灰尘。
“我把深圳的工作交接好了,”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这次,我不走了。”
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九十九片银杏叶,每片叶子背面都写着字,是这些年他想对我说的话。
“第一片,是在深圳第一次看到银杏时写的,‘要是你在就好了’;最后这片,是昨天在飞机上写的,‘我不想再错过你’。”
周野将最后一片叶子放在我手心,上面的字迹还带着钢笔的温度,“小满,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这些年欠你的陪伴都补回来。”
窗外的银杏叶依旧在飘落,却不再显得萧瑟。
我伸手抱住他,感受着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笨蛋,其实我一首都在等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满地金黄,也照亮了我们紧握的双手。
从此,每个清晨都有了期待。
周野会早起做好早餐,然后拉着我去晨跑;周末我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他学着做饭,虽然经常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深秋时,我们会带着相机去拍银杏,他总是说我比银杏更美。
又一年的同学会上,沈老师看着我们相视而笑的模样,欣慰地说:“当年看着你们错过,我比谁都着急。”
周野握紧我的手,眼里满是笑意:“还好,我们没错过一生。”
窗外的银杏叶依旧在风中轻舞,见证着我们的故事,也诉说着那些关于青春、等待与重逢的美好。
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让曾经走散的人,在时光的长河里,再次相遇,续写未完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