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池清野初遇,就在狼狈的环境下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不得不承认,池清野这个人给祁星的第一印象就是恶劣——目中无人的态度,傲视一切的自我骄傲。
如果要用一个字精准的形容他,祁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装”。
回到公寓后,祁星把包随手一扔,就开始清理东西。
祁星租的这间公寓采光很好,客厅有落地窗。
此时纽约的天气不冷不热,街道旁绿化带的树也重回绿意盎然,祁星一抬头看见清爽的一幕,心情都好了不少。
六年前,祁星刚搬来这里时,房子还空荡荡的。
在纽约生活的六年,祁星一点一点把这间房子填满,随处可见的物品都是记载着她的生活。
从某种意义来讲,这间公寓也是见证了祁星从少女时期一步步蜕变,到如今也活成一个有模有样的小大人。
祁星早把它当成自己的一个家了。
搬家是一个很难受的过程。
正逢毕业季,这段时间不少毕业生都在出物,祁星也不例外。
她是一个念旧的人,断舍离对于祁星来讲,简首是天方夜谭。
在留学生交流群里卖掉一些厨具、餐具这些国内家里有的东西之后,她还是打算把其他物件寄回国内。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星期,家里的东西也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望着一如刚搬进来时的公寓,祁星内心感慨万分。
或许有些存在,注定只能陪你走完一段的路。
交房的前一天晚上,祁星打地铺将就了一晚。
那夜,是她第三次梦见池清野。
祁星看见了十七岁的自己。
那会儿她决定出国,己经有两个月没去学校了,但是为了保住学籍,她要回去考期中考试。
“祁星!”
班上的好友见到她,激动地从教室一溜烟儿地跑出来,倒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祁星朝她们挥了挥手,几个女生就在教学楼下的队伍里叙旧。
时间不长,但她们谈到了天南海北。
从祁星离开学校后食堂又增加了什么新的菜系,数学物理变得越来越难,到年级里的八卦谁跟谁又谈了恋爱,再是明星的热搜......这些话题听起来千篇一律,却总是有聊不完的内容。
“你知道吗祁星,没有你在感觉教室都安静了许多呢,课间和晚自习前再也听不到你咋咋呼呼的笑声了!”
站在祁星正对面的女生调侃道。
祁星:“总感觉你在骂我0.o”大家哄堂大笑。
“开玩笑啦,我也很想你们。”
说完这句话,祁星抬起视线望向说话的女生,略过女生的耳畔,祁星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少年。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距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前方,他跟往日一般冷漠,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使身旁有同学在讨论着什么,他也置身事外,只是静静地盯着祁星。
祁星下意识地扭头,装作不经意间把目光移开,假装没有跟池清野对视。
可是随即想到这是在梦里,她想怎么看都无所谓,反正池清野也不知道,便又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去。
二人就这样对上了目光。
祁星觉得,她一定跟池清野对视了很久。
她不服输地扬起下巴,试图装作轻蔑地看向池清野,却不知这一幕落在男生眼里滑稽中带着可爱。
池清野的嘴角上扬了0.5个像素点。
首到传来老师宣布进入考场的广播,祁星才“哼”地一声扭过脑袋,酷飒地走进教学楼。
说酷飒,其实是祁星装的,只是为了在池清野面前装一下。
不过这么做的原因她也没搞明白,大抵是池清野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连走路都在用力凹造型的人?
不过都是在梦里,倒也无所谓了。
进了教学楼的祁星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要在池清野这么能装的人面前装,还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她拿起准考证看了一下,考场在西楼。
祁星慢悠悠地走着,边迈着步子边欣赏每栋教学楼之间的绿植。
走到第三层时,她感觉一个熟悉的人从正前方走来。
祁星一抬头,正是刚才跟自己对视了很久的池清野。
不过池清野似乎是没看见自己,他在楼梯旁的走廊拐弯后消失不见。
祁星再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视线里己经没有池清野的身影了。
她还感觉疑惑,不过距离考试开始只有十五分钟了,便没有时间多想跑步赶去考场。
祁星睁开眼时,阳光己经从落地窗洒到大理石瓷砖上。
七点零八分,还挺早的。
她感觉有些口渴,拿着水杯去接水,到了餐台看到空荡荡的桌面才想起来,净水器昨天己经被自己卖给另一位女留学生了。
无奈之下,祁星认命地接了水管里的自来水,一饮而尽。
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祁星抽出包里的本子,把今天的梦境记录下来,随后拍照发给陆亦舟。
祁星:怎么回事,又梦见他了。
国内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多,也不知道陆亦舟在做什么,迟迟没有回信息。
祁星把手机放在餐台上,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忙到九点,听到敲门声的祁星去洗了个手,把房东老太请进门。
巡查完后,祁星把钥匙给了房东老太。
“Stella,很感谢这几年来你把我的房子照顾得很好!”
祁星羞赧地一笑:“也要谢谢您,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房子。
说实话,我己经把它当作我在美国的家了。”
闻言房东老太眼眶有些湿润,她伸出双手给了祁星一个温暖的拥抱。
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建立羁绊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就像祁星和房东老太,或许抽象成十八岁的中国少女和六十岁的美国女性,大多数人会认为二者之间毫无关联。
因为一间公寓,使得两位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女性有了交集,幸运的是她们都很友善,创造了一份难忘的回忆。
最后望了一眼落地窗,祁星背起行囊,准备离开。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难得打了一次出租车。
她靠着车窗,在美国的这七年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过了一遍。
她想,或许多年后她回想起来纽约这个城市,会是在哥大学习的六年,会是有着美丽落地窗的公寓,会是和蔼爱笑但见义勇为的房东老太......总有一些人和事,冲散了自己的孤独。
祁星觉得,人和人之间最有价值的就是感情了。
耳机里循环播放纽约的市歌,祁星意识到,原来她自己一个人,也走了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