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的衣服是一样的,酒店工作服。
不过他扣错了扣子,第二个扣子塞进了第一个扣子眼,第三个扣子,塞进了第二个扣子眼,一排都错位了。
看了看我的,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扣子,那么明显的一个错误,他好像很久才找到。
我有点担心了。
赵康顺今年应该是五十多,这年纪也不大啊,该不是生病了,提前退化,什么老年痴呆一类吧?
花了一小会儿,赵康顺终于将扣子解开,又重新扣好了,那动作就像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手指头一样。
我也没说什么,打算等会儿有机会的话,劝他去体检一下。
年纪大了,定期体检是非常有必要的。
下了二楼,穿过院子,转半圈,就是饭厅。
中途要路过荷花池。
保洁正在进行日常打扫,一边扫,一边嘀咕,似乎在抱怨什么。
都是很熟的人了,我边顺口问道:“刘姐,怎么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猫。”
刘姐给我看她撮箕里的东西。
是几条荷花池里的小金鱼,可惜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被撕咬掉了。
“作孽啊。”
刘姐说:“吃又不吃完,一个啃几口,真是糟蹋。”
确实有点残忍了。
但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没有办法。
我安慰了刘姐几句。
“吃鱼是有点不像话了,但它也抓老鼠啊。
咱们后厨这阵子不是闹耗子吗,说不定野猫一来,耗子就没了。”
“说的也是。”
这么一说,刘姐也挺高兴:“最好能再抓几只鸟……这年代不给打鸟,环保太好了,每天都是一地鸟粪,烦死人了。”
确实有点,我非常赞同。
因为前天站在树下,我还给淋了一头,被大家哈哈大笑。
“肯定会的。”
我说:“我看过野猫抓麻雀,灵活的很呢。”
正说着,我突然看见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眯着眼走过去一看,还没出生,刘姐在我身后哎呦了一声,吓我一跳。
刘姐也被吓着了。
她拍了拍胸口:“这也是野猫干的吧?”
真是说啥来啥。
绿化带的草丛里,有一只死鸟。
准确的说,是半只。
一只死麻雀,只剩下了身体,头不见了。
我蹲下去,用棍子扒拉了一下,那伤口还挺新鲜,估计就是昨晚被吃掉的。
头是被活生生撕扯掉的,有点残忍。
动物和动物之间,弱肉强食,就是这么残忍。
“这猫……真凶。”
刘姐唏嘘着,把没了脑袋的麻雀也扫走了。
我和刘姐说话这功夫,赵康顺就在一边等着,首勾勾的看着刘姐撮箕里的半只麻雀,咽了一下口水。
“赵叔饿了吧。”
我说:“走,去吃饭。”
赵康顺点了点头,跟着我走了。
饭厅这会儿正在供应早饭,在这里办事的家属,有一部分也会在这里吃早饭。
价格不贵,当然东西也一般。
包子馒头花卷,面条,炒饭,稀饭什么的。
我们是管三顿饭的,所以员工可以随便吃,不要浪费就行,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们老板还是很大方的,不过有点神秘,我来这些日子,没见过老板,只听老员工说,是个神神秘秘的大美女,偶尔会过来看看,来的不多。
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谁想来啊。
和食堂大婶打了招呼,我要了一碗卤肉面,一个肉包,一个菜包。
我后面,就是赵叔。
拿着餐盘找位置,我听着大婶问:“老赵今天吃什么?”
“跟他一样。”
“好嘞。”
大婶一边应着,一边跟他闲聊:“你以前不是不吃菜包子么?
怎么今天要转性啦?”
我回头看赵康顺,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在窗子边,找了个位置,我们俩开始吃饭。
食堂的卤肉面是一绝,我又饿了,埋头就吃,刚吃了两口,感觉怪怪的。
有一种,被人看着的感觉。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目光是没有实体的,但是据说有一种类似电波的东西,会让人感觉到。
我抬起头,果然,看见赵叔正看着我。
“怎么了?”
我狐疑的抹了抹脸:“我脸上有东西?”
赵叔摇了摇头:“没。”
然后他低下头吃面条,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摔得,拿筷子的样子有点别扭,半天挑起几根,还没送进嘴,就滑落了。
我有点担心。
“赵叔,你受伤扭着胳膊了?”
毕竟这个年纪了,可不能马虎。
有时候看起来随随便便一摔,都能要了半条命去。
赵叔连声否认。
“没有,没有,我没事,你吃着。”
我们俩毕竟只是同事,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继续低头吃面,面吃的差不多了,我把包子掰开,一块一块泡进面汤里。
有些人觉得黏黏糊糊,但我就喜欢这么吃,有滋有味。
边泡,我边不经意看赵叔,只见他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也拿着个包子,看看隔壁,又看看我。
隔壁一个人也在吃包子,不过是正常的吃法。
最终,赵叔还是学我一样,把包子泡进了面汤里,吃掉了。
我来酒店一个多月,几乎每顿都是和赵叔一起吃的,他从来吃饭都是特别快,每次我还没吃饭,他稀里呼噜吃完了,就上门口蹲着抽烟去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九月的中午,虽然阳光明媚,可阴凉处,依稀有了丝寒意。
这寒意也在我心头,慢慢滋生。
犹豫了一下,我拿出一根烟。
“赵叔,抽烟。”
赵叔是个老烟鬼,抽的烟不怎么样,但烟瘾大,一天两包打底。
特别是夜班,如果有事不能睡,那就是一根接着一根,弄的房间里全是烟味,把我这个抽烟的人都熏得待不下去。
赵叔接过烟。
我说:“赵叔你去抽,我马上就来。
我拿两瓶饮料。”
“好。”
我转身去买水,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好像是在看小说,其实,我打开了摄像头,通过手机,看着身后。
赵叔确实出了门,到了我们常蹲着一排抽烟的墙边。
他站住了,拿着烟却不抽,而是左看右看,好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一样。
我的心沉了下去。
赵叔这样子,不对劲啊,他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在殡仪馆这种地方中邪,好像也很合理。